A《葡萄美酒夜光杯》by潦倒何妨(3)

但人的本性岂是轻易能够改变的呢，有了儿子后狄公子依然故我。
说到此处，我问顾生，这不过是一个不肖子孙的故事罢了，何以证明世间有鬼神之事呢。
顾生笑道，莫急，且说狄公子有了娇妻幼子，归家渐勤，岂料突遭横祸，妻儿突发疾病双双身亡。顾生长叹一声，遭此剧变，狄公子从此绝迹于世间了。奇就奇在狄府的下人眼睁睁瞧着狄公子在葡萄架下消失了。就在狄公子消失的那日，全城的井水化为了世间难寻的美酒，全城人都大醉了一场。想必是酒神托生吧，尘缘一了，便回天上去了。除了鬼神，谁还能造就这样玄妙的变化呢？
顾生的反问我无法回答，但我也始终无法相信，这不过是顾生的一家之言罢了。我决意赶考途中前去一探个究竟。
我寻到了故事中的高僧，名为鸠摩罗，原来是位胡僧。我向他询问狄公子的事，他只是叹道神灵的气数之大是凡人所无法承受的，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我追问他是什么样的结果呢，他只是摇头不语。我去到城内询问百家，俱是和顾生一样的说法，难道狄公子真乃酒神吗？

我渐渐相信了城中百姓的说法，直到有朝一日我来到一酒家。这间酒家最为出名的便是他们的美酒，酒名“君莫笑”。这里的掌柜嗜酒如命，与狄公子曾是酒友。他告诉我，狄公子好饮酒，也善酿酒，狄公子教会了他们酿世间奇珍——传自西域的葡萄酒并为之取名为“君莫笑”。铺子由危转安，从此日进斗金，并且每月都会向狄家送去大笔分润，狄家也由此变成了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城中百姓不知内里，只见得狄公子一掷千金，却称他为“败家子”。这位自称为酒国宰相的掌柜摇摇头，难得睁开了他醉醺醺的双眼，竟是分外的清明。“您是读书人，智慧一定胜过我们这种寻常的百姓。请您去狄府问一问，告诉我狄公子真的已经回到天上去了吗？”掌柜握住我的双手，久久未放。
掌柜告诉了我一件事，我决定去狄府一趟。穿过狄府的重重院落，我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坐在林间读书又仿佛看见一个人在对月长歌，狄公子还在此处吗？我见到了已然垂垂老矣的狄秀才，不幸之人先后丧孙丧子，狄秀才却精神尚好。谈起已经消失在世间的狄公子，狄秀才只是摇头叹道，说是不想再提起这个不孝子。我问起僧人的话，狄秀才动了怒，“胡僧的话果然不可信，没有给我家带来运道反而差点挥霍尽我家的基业，世间哪有这样的神。你也是读书人，怎么也会相信这种荒诞的鬼神之说。”既然没有鬼神，那么狄公子去哪了呢？狄秀才说不出答案，他只是告诉我他不想再提起过往，只想颐养天年，教养儿孙，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见到儿子跨马游街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