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by北落师门(2)

“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朱轼今日给天子讲的，乃是《尚书》中的一章。
“朱师傅，”少年天子在座下执弟子礼，虚心问道：“这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一句，当作何解？”
朱轼一愣，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百官与垂帘太后关于天子开蒙读书的争执，甚至于当今天子与太后不穆的这类耸人听闻的后宫传言，却知这一遭终归是躲不过去。但他终归是个经学大家，生性耿直，便直言说道：“牝鸡司晨，羝羊产乳，阴阳相反，乾坤颠倒，人以为异。斁伦败俗，其祸尤著。”
那天子微微一笑，却更是上前一步，说道：“敢问朱师傅，这所谓的牝鸡司晨一事，真的会招致祸患么？可是太后所编的新学教材上明明却说，男女平等，女人能顶半边天啊，不止朱师傅对此如何看。”
“这……”朱轼没料到天子的发问会如此直白，但经筵之上，却也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说：“太后所学颇为庞杂，其中新学之事，老臣愚钝，自认不如太后远矣。但母鸡下蛋，公鸡打鸣，宫外黄口小儿都能知道，却何曾见过母鸡打鸣，公鸡下蛋的道理。”

天子颔首以对，也不多言，转身回到下手坐定。朱轼也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继续今日的经筵讲授。
却说此时后宫延禧宫内，大白天宫门紧闭，一队队宫女来去匆匆。原来，宫内一处小殿内，一群寺人对着太后亲自画下的图纸修砌了半个多月的浴池刚刚完成。太后迫不及待的唤人赶紧把浴池充满，说要再次体验一下十数年没有享受过的“斯帕”。众人刚一听说，只道是这太后又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论，也是见怪不怪了。
太后露着光溜溜的背脊躺在自密州窑烧制进贡，被其唤作“马塞可”的花瓷上，早有体己的宫女慢慢摩挲着她的后背。室内蒸汽腾腾，含着熏香的甜腻的味道。
林孟芬，也就是当朝圣慈太后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久违的舒适。想她一个某网站的宫斗小说写手，自从十七年前意外穿越到这大奉朝，千般辛苦入得宫来，万般辛苦在宫斗中脱颖而出，最后终于熬死了自己那个死鬼皇帝，一跃升为太后，总算是不负自己每晚码文苦想宫斗之策的艰辛。一想到这个，她便忍不住轻声哼起了久违的旋律：“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侍立一旁的宫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