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by桉木(3)

山中不知岁月改，小徒弟望着自己早已宽厚的手掌，发现师父已经去了太久了。久到田里的蔬菜丰收了一波又一波，山鸡繁衍到了十八代，久到他从小徒弟长成了大徒弟，能够穿上师父的白衣拿起师父的剑，像师父一样抱着酒坛漫山乱舞。
久到他，已长到了师父离开时的年纪，也捡回了个小娃当徒弟，甚至在喂鸡的时候，他的徒弟还会乖巧的接上他哼出的歌。
可是师父，还没回来。
他的小徒弟眨着好奇的大眼望着他，像他当年那般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在这深山老林里生活呢？”
他望着天，也问着自己。
他记忆里的师父早已模糊了面容，只剩下个白衣飘飘不染纤尘的背影。而那件熟悉的白衣，此时正穿在他的身上。
学师父饮酒，学师父穿白衣，学师父山中纵剑，学师父捡徒弟……他终于变成了师父——和他一样，躲藏在山谷之间，假装成不染尘世的模样，逃避着“师父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他和师父一样，犯了“错”。
尾声一：
师父不回来，那便下山去找他吧。

将白衣妥帖放好，将剑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他叮嘱道：“我若许久未归，你便挑个光线好的地方，给我立块墓碑吧。”
年幼小徒弟虽不解，却仍是乖巧的点了头。
这么小的孩子又能懂些什么呢？看着抱着剑眼中噙满信任的徒弟，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轻轻叹息。
“算了，你收拾一下重要物品，与我同去吧。”
语毕，只见那孩子雀跃着抱起了一大一小两把剑狂奔到他身边。
“走吧师父！”
他们所有的家当，不过两把剑而已。
日光下，一大一小牵着手，踩着斑驳树影，徐徐远去。
（鸡：？？？）
尾声二：
师父不会回来了。
寻了块地，立了块无字墓碑，徒弟将两坛刚挖出的梅子酒摆在墓碑前。酒坛与墓碑轻碰，被酒熏红的脸上落下两行泪来。
熟悉的脚步声逼近，一道黑影遮去映在他脸上的日光。他仰头望去，记忆中的脸逐渐清晰。
面前的男人轻轻踢了他的腿。
“你在这哭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为师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