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号十九 《信号灯》by小春(2)

车上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她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树影被飞驰的公交车抛在后面，连成一条暧昧模糊的线。
阳光经窗而过，被阴影挤压出形状，留下地面上的方方正正的光斑。
太阳本来是圆的呀。
颜珂想到去年和妈妈一起看日出。一轮红日从海里升起，自由磅礴，无垠天空都是它的去处。
很漂亮的日出。
补习班的作文题目是日出，妈妈才肯带她去看的。
颜珂不想和妈妈一起出去玩。
在常识和细节上，颜珂妈妈对她很严苛。
做饭的时候油锅不能沾水，洗碗的时候务必要放洗洁精，走路一定要把步子抬起来。我从有记忆起长到如今，每一次在妈妈视野范围内都会被提醒到不足。
妈妈仿佛很懂训诫，颜珂怀疑妈妈在生下她之前是一名出色的训狗师。妈妈知道怎样惩罚最有效果，会在她最努力投入的时候冷嘲热讽。通过妈妈平日里的话语，颜珂意识到她的一切在妈妈的记忆里都像是俄罗斯方块，正确的部分消除了，失误的部分留在荧幕上。

越长大，懂的越多，颜珂就越沉默。
爸爸说，应该体谅妈妈。颜珂本来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两个孩子生下来时都很健康，但是出院时奶奶抱着另一个过马路，被车惊到，失手摔没了。
因为有这种事，妈妈对待颜珂还如脐带相接时一样密不透风。
妈妈是有苦衷的，要体谅妈妈。
越是这样想越无话可说，即使有了暗恋的男生也只好写在日记里。
颜珂的房间没有锁，妈妈每次来打扫都会翻箱倒柜。
颜珂总是藏好日记才敢色厉内荏：“我又不是不会收拾，你能不能不要进我房间？”
说了也没用，日记被发现了。
妈妈举着日记，似笑非笑：“这个小男孩是不是上次家长会帮你搬桌子的那个？”
颜珂感觉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如同老鼠被踩住尾巴一样怪叫，劈手夺过日记本，撕得稀烂，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