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尘》by支离叟(2)

席间一曲《十面埋伏》，被他奏得杀气腾腾倒也应景。惹得秦仲卿指着他频频摇头，险些笑岔气。
然而就在这一弹一笑间，管戚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笑意渐苦。
“你这人，真是没意思得紧。”
“对不住。”秦仲卿举杯浅笑。酒尽，他探手抚上管戚风放在地上的琴，一拨之下却无任何琴音流出。秦仲卿略诧异，旋即收手。道：
“好琴。我会替你收着，断不容宵小之辈染指。”
闻言，管戚风回头，朗声笑答：“我的琴，宵小之辈不能染指。而没意思的人，它也是不愿将就的。”
话音未落，他便已出现在琴边，拾琴、扬手、抛出——行动快得让人无暇一顾。
琴弦在他指尖离开的最后一瞬发出崩塌般的悲鸣，如猛然出鞘的利刃刺人心肺。琴音随着古琴一同跌落悬崖，渐渐听不见了……

管戚风弃琴，力战而死。
秦仲卿重伤，数月殒命。
秦家大公子秦伯溪主武林盟主之位。
也就在这一年，江湖传闻一舍楼的二小姐拾了当年被管戚风抛下悬崖的龙门风雨琴。
作为管戚风唯一遗世之物，龙门风雨琴再现江湖，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连带管戚风的生平往事也被一一翻出流传于茶社坊间。那些受其恩惠却在他被追杀时销声匿迹的，那些明里称兄道弟却暗递消息与杀手的，那些正主已死依然不解其恨扬言斩草除根的，个个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一如二小姐当日笑言：“若不搅一搅这湖水，如何看得清水底都藏了些什么？”
世人只知龙门风雨琴现世，藏于一舍楼。却不知，早在管戚风被杀的第二日，这琴便已到了二小姐手中。之所以时隔两年才传出消息，实因当初琴身损毁过于严重。二小姐请了三位造琴名匠，足足修补了两年才恢复原本凛冽清澈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