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元年》by良药(2)

“欸，我身为扬州刺史，维护皇权、澄清吏治是本职，自当如实禀告。”柯刺史起身作送客状，“这武阳采买的新茶你可拿些尝尝。管家，带人出府吧。”
孙万世连声道谢，自己身为前太守卒史，以后还指望这位柯大人多提携提携。
不到半月，扬州刺史柯报刘贺与故太守卒史孙万世来往密切的奏折便得到陛下诏令，削去刘贺三千户食邑。
-------------------------------------
神爵二年，鄱阳湖，阴云密布。
湖上停着一艘小船，一人立于船头，短衣大裤，身材高大却佝偻，面色发黑，正是海昏侯刘贺。
“大王，药煮好了。”一近侍执扇从船舱中走出。舱内小炉上正煮着黑色汤药，气味算不上好。
刘贺看着阴云，心中也觉得烦闷，迈步向舱内走去。只是天气潮湿，左腿的风湿又犯了，寥寥几步走得踉跄，船身也跟着摇晃起来，让碗中的药汤洒出不少。
近侍赶忙将碗填满，服侍刘贺喝下。刘贺被废后，监禁于昌邑十一年，早已锐气尽失。而后辗转南下至海昏，气候潮湿难忍，身体愈加羸弱，服用汤药调理多年却仍未好转。

“进献酎金的折子，发出去了吗？”刘贺快速将几枚蜜饯放入口中，压住汤药的苦味。
“一早便挂了加急送出去了。只是...”近侍熄灭炉火，靠向他，“大王，封侯之时陛下免您入朝觐见，近年请求返京的折子也被打回多次了，陛下对您的忌惮疏远如此明显，连那扬州刺史都敢踩咱们一脚，保住性命已是开恩，您又何必再去激怒陛下呢。”
见刘贺似有所思，近侍又壮起胆子多说了几句：“恕小的多嘴，不如就此远离朝政，做个闲散侯爷。蒙太后恩，从宫中带走的这些个珍宝，可保全府富贵，何苦拿去铸酎金...”
“关在家里数钱玩儿吗？呵。”刘贺四岁便继任昌邑王，自小受得王侯教育，心有壮志，又怎么安心自固于如此蛮荒之地。
近侍见刘贺心情不佳，连忙换个说法：“您若是想重返朝堂，何不直接和陛下表明忠心。您折子里也别只说酎金之事，多谈谈叔侄亲情，再使点银钱让近臣们为您说说好话，相信陛下不会如此绝情的。”
刘贺微微怔住，思绪万千，最终却只是闭目养神，摆了摆手，“要下雨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