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o茸/米茸】初恋的下昼(6)

“你爸，那个老疯子，他总是把你关在家”，米斯达转身就走，又于心不忍般摇了摇头，“这不正常。” 越过铁网，摆乔鲁诺面前的是科罗拉多州的名胜樱桃溪的发源地。布加拉提的营地毗邻湖畔，除了有人看守的正门面朝公路开放，余下三面皆被湖水环绕，形成一堵阻挡学生解放自由天性的原生屏障。除此之外的现代工业造物——堪比犹他州监狱围墙的铁篱笆，在围追堵截这些青少年探索身体的欲/望方面，则显得于事无补，也过犹不及了。 [*]七月里的每天早晨——我指的是，每个使人精神璀璨、身心舒爽的早上——胆大妄为的男孩女孩们从宿舍区的不同隔离带出发，他们同伴间相互扶持翻越围栏，再泅渡至湖的对岸去。在那里，一片美丽而没有危险的丛林，洒满了青春的各种标志、露水、鸟鸣。 譬如今早，米斯达留在靠近湖心的沙洲放哨，而乔鲁诺和他人生中第一次尝试约出来的女伴，躲在灌木丛后头品尝一些甘美如几盎司香草冰淇淋的事儿。
我敢打赌，那个女孩儿比乔鲁诺经验丰富，尽管她也只有十三岁，身高四英尺十英寸长。他们茫然地接了吻，虽然有那么点儿“好玩”，但明显女孩并未被乔鲁诺打动，证据就是，在这之后的二十分钟里，我们讲义气的米斯达先生听到乔鲁诺的一声惊呼，立刻脱了上衣，去捡他被那女孩扔下水的一只鞋子。 “搞什么啊？乔鲁诺。” “……不，没有的事，真麻烦你了，米斯达。” 他看起来有些恹恹的，米斯达也不好多问。两个人踏着水回到了岸上，米斯达把那只浸湿了的皮鞋递给乔鲁诺。 “米斯达，她说她比较中意你。”乔鲁诺苦涩地微微一笑，那只皮鞋明显已经不能再穿。他换上留在岸边的衣物，一只脚踏着整洁的童军皮鞋，另一只脚圾拉着。 嘁，狼狈样子。 米斯达想。于是他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脊背，“上来吧，乔。” 西边的天空上一轮酡红坠日将霞光徐徐铺开在乔鲁诺面前，他深吸一口气后，钻进了这床锦缎似的水面之下。

他一面凫水一面尽可能多地回忆起一些关于驾驶汽车的细节，免得等下车子发动了，却没法开回城里，那可就尴尬了。 湖的对岸，除了有属于亚当夏娃的灌木丛，还有属于营地教师、作为停车场使用的一块空地。乔鲁诺要做的，就是利用就餐时间，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再掩人耳目地发动着布加拉提那辆黑白相间的克莱斯勒Cherokee。 就在乔鲁诺浮上水面换气的当口，他眼尖发现，远处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双鞋面反射着刺目光芒的雕花牛津鞋。隔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他看得不甚真切，然而当他第二次仰头吸气时，那双鞋的主人却半蹲下来，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乔鲁诺一愣，脚底下竟忘了踩水，这个举动让他马上得到了报应。他连连呛咳，手里握着的钥匙串几乎滑脱。 见此情景，蹲在对岸的那个金发男人猛地窜起来，不再好整以暇、守株待兔。男人随手脱了外套丢在沙地上，好在正当他离湖水只有一步之遥时，乔鲁诺又浮了上来，并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