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乔乙女】在世界的废墟之上(6)

这就是我和乔瑟夫在地球上发生的故事，敬爱的长官，或许看到这里，您依旧无法理解我为什么执意要返回地球。
说到底，终归一个“爱”字。
您或许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现如今“爱”这个字只有动词一种用法，表达的某人中意某物的意思。但是，在400年前，“爱”可以也可以表示某人中意某人，还可以作为名词，表达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这种感情是我们这一代人无法理解的，我们从出生起，就被编上编号，从母亲身边抱走，由组织统一培养，成人之后，系统会根据我们的基因序列自动分配一个最合适的配偶给我们——生物学上最合适——以便我们为人类繁衍出最健康、最优秀的后代，完成繁衍的任务后，我们会和配偶一拍即散，从此再也不见，连对方的编号都不会知晓。
我们生来就属于组织，组织是一台巨大的机器，而我们都是机器中的螺丝钉，螺丝钉只需要考虑如何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该考虑自己如何，也不必和其他的螺丝钉产生情感，“家庭”、“朋友”、“恋人”的概念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存在的必要，人与人之间的“爱”也由此绝迹。

但是，自从我遇见乔瑟夫之后，这种蕴含在灵魂之中的原始情感渐渐苏醒了。
我们围绕“爱”这个字眼争吵了多次，第一次是在纽约。
那天夜晚，我们在一个废楼的顶层点起了篝火，支起了帐篷。他将一串烤好的肉塞在我手里，坐在我身边，把身上盖着的毯子分了我一半。我也学他取下了氧气面罩，一边对手哈着气，一边吃着他烤的肉。眼前灰白色的大地满目疮痍，一栋栋了无生息的建筑物像是一座座灰色的墓碑。天上的星星却十分热闹，点点星光如同万家灯火，构建了一座繁华的都市。
“你看这星空，多美啊。”他用烤串指着这漫天星星，“末日赶走了人类，却把星空还给了地球。”
“这有什么？”我不屑地撕下一口肉，“每天住在星舰上，从窗户看出去，到处都能见到这样的星空，你还没看够吗？”
“哎，你不懂，”他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出生在星舰上的人不会明白的。”
“你们只懂得生存，只知道追求最有利于种族延续的方式。你们掌握着最先进的技术，却不懂得美与爱。你们不知道在不同地点看到的星空是不一样的，在不同时间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和不同人在一起看到的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