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乙女】小丑(3)

帷幕再次拉开，几个演员向观众鞠躬致敬。扮演小丑的演员接过了酒馆老板的礼帽，走下台向观众讨要赏钱。他所到之处，都会激起一阵阵难以入耳的唾骂。有人一边往他的帽子里扔钱，一边往他的脸上吐口水。甚至还有人开始向他丢臭鸡蛋——看来他演小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观众也不会准备得这么周全。他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像个不知疼痛的木头人一样，不声不响地接受着不公平的对待，对每一个观众鞠躬致意，只有在臭鸡蛋的液体遮住视线时，他才会用手去拨开。
等到他走到我面前时，已经面目全非了。肮脏的垃圾与他滑稽的妆容和彩色大卷发混在一起，让他显得更像小丑了。唯有一双碧绿的眼睛，穿透一切污垢向着外界散发着光芒，如同黑夜中两只斜飞的萤火虫。
“尊贵的小姐，请您......”他话还没说完，一块石头就朝着他的脑袋飞来了。我惊叫起来，看着他额角的血流了下来，和脸上五颜六色的油彩混在一起。这回，他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捂住脑袋，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微微弯下腰来，以缓解自己的头晕目眩。漂亮的双眸眯了起来，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让本就已经花了的妆更不堪入目了。

“你没事吧？”我掏出随身的手绢，想给他擦擦血，却被他推开了。
“不劳您费心了，稍微处理一下就行。我身上脏，会弄脏您的手帕。”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也没再跟我讨赏钱。
我在那个酒馆多呆了一会儿，估摸着晚宴差不多结束了，便打算回到宴会去象征性地露个脸。走出了酒馆，我听到临近的巷子里似乎有动静，出于好奇，我便跑过去看了看。
一个黑发的少年正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围着，那个少年相貌清秀，身材瘦弱，年纪与我相仿，在一众强壮的流氓衬托下，他看起来像一只被恶狼围攻的兔子。他的额角破了一块，只是简单地涂了点碘酒，再加上碧绿的眼眸和脸上未卸干净的油彩，我很快认出他就是那个扮演小丑的演员。
“喂，我说你，”一个矮胖的混混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你最近在这里赚了不少钱吧？怎么都不懂来孝敬我们？”
“上星期不是刚给过吗？”
“那是上星期的份儿，这星期的呢？”另一个高个子的流氓对他大声吼着，“你以为是谁罩着你在这个街区赚钱的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说完他就往少年的脸上狠狠地给了一拳，少年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了地上，“没有哥几个护着你，你现在还在街头搞小偷小摸呢，你这个日本来的下流痞子。”高个子居高临下地辱骂着他，唾沫星子喷溅在少年俊秀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