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乙女】小丑(8)

第一次的记忆并不算美好，我们两个没有经验，做的过程中疼痛比欢愉更多。但是那个月光如洗的夜晚，我会终身铭记，他也一样。
快乐的日子总会结束的，我说过，我总有一天会嫁给某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至于他是谁，并不由我来决定。
他叫恩佐，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我们在父母的引荐之下见面，他牵着我的手，旋转于舞池之中，对我说着甜蜜耳语。我并不讨厌他，但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和他旋转在舞池里时，我一心想的是，如果和我跳舞的人是初流乃，那该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他会像每一个贵族少爷一样，穿着量身定制的礼服，彬彬有礼地在小姐太太们之间周旋，但是他的绿瞳一定会如流萤一般，闪烁着市井少年特有的狡黠。他或许会突然扔掉礼帽，然后抓住我的手，带着我逃离舞会，就像是我们相遇的第一天，他带着我从流氓的手下逃脱一样。
“赶紧跟他私奔吧。”徐伦，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吧。遗憾的是，我做不到。我喜欢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但是我做不到像朱丽叶那样不顾一切地奔向爱情。我胆小、怯弱，放不下眼前的安逸平静的生活。我爱初流乃，但是在爱情与现实之间，我还是会选择后者。

我对他说，我要结婚了。他静默地点了点头，仿佛早已猜到了似的。
然后我就说出了让我一生追悔莫及的话，“你可以来我们家，当我的下人，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上帝啊，原谅我，我不该说出这句话的。我早该想到，他是自尊心多么强的一个人。他虽混迹于市井，身上却一直有一种贵族般的自持和清高，他有梦想、有希冀，绝不愿意一辈子做他人的附庸。他以为我知道这点......是的，我确实知道，但是我是那么自私的一个人，为了能继续过舒坦日子，为了将他留在身边，居然忽略了他的感受，我真该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气得发抖，“当成了你的附庸？你的仆人？把我像狗一样养在你的身边，看你和别的男人恩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本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的确，你当初确实是为了取乐而把我留在身边，但我以为，后来的我们已经作为地位平等的人来相爱了。没想到，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小丑，只要给钱就能肆意玩弄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