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药》

除夕这天，老王一早便出去采买，快中午才大包小包地回来。他一进门，王太太赶忙搭手，把最沉的两兜大白菜和一桶油拎进厨房。老王看着妻子瘦削高挑的背影，抽抽鼻子，打了个喷嚏。
“可别传染给小然。”王太太卸下东西回来，递给他一张纸巾。
“你倒是心疼小痞子。” 老王马虎一抹，末了虬结的胡子上还沾着鼻涕。
“我是心疼你，天气冷，还去了这么久。”王太太说着，又抽出张纸替他擦拭。
“楼下卖耗子药的过年关门，就跑了趟超市。”
王太太瞥一眼购物袋里的杀鼠酮，手上的动作更轻柔，“怎么说小然也是你亲弟弟……”
老王没接话，闪开身走进厨房，留王太太在他身后徒劳地抱怨， “换鞋……哎呀我才擦得地。”
王然病得稀奇。起初他参与斗殴伤了筋骨，只能在家躺着，由老王和王太太轮流照顾；结果伤养好了，人却日渐憔悴，等察觉不对时，少年已经一病不起，整天也没几个小时清醒。老王亲自带弟弟去他们医院，找熟识的各科主任做过检查，指标无一例外地显示正常。医生束手无策，只能建议回家静养。老王原本在药剂科工作，后来跟科里争取了停薪留职，专门在家照顾弟弟。按理说王然这种情况的看护，全职主妇王太太培训一下也能胜任，但老王执意如此，谁也劝不动。好在靠王太太工作那会儿攒下的积蓄，家里一段时间没有收入也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