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觞》(3)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从左胸的刀柄抬目，对上的是一双犹如弯月的眼睛。这双眼睛，他识得。
“叔父，别来无恙？”
祖父这一生唯有两样东西最是得意，一是独生之女司徒娇，一是倾毕生之力酿造的五色饮，而这两样他都亲手送进了帝王冢里。十二岁那年酷爱酿酒的她被母亲送到了祖父处，祖父似未卜先知般将她隐身于酒坊，竟阴差阳错地逃过两年后的那场惊变。外面的漫天血幕里她却苟活于这方寸酒坊中，连祖父严刑拷问后那残破的尸首都不敢去收。地下尘封十年的窖藏，只待那重见天光的一天。而她，只待今日。
四周已有护兵成合围之势，却无一人敢上前。那弯月，似蒙了云翳，渐渐蕴出雨雾。握了刀柄的手并未松劲，脸上却已浮上一丝夙愿终偿的欣然，即便兵卫熙熙刀剑攘攘也不在意，本就是绝了退路而来。
女子不移不动，目不聚神，口中喃喃而唱：“望岁之木颀且直，做我弓弩射天狼；汶水濯濯清如许，可以洗我断魂枪；齐山之土沃且肥，百草蕴生万物藏，北乡有黍常稔稔，马壮兵强民不伤。”忽收敛了心神，对着眼前的王莞尔一笑，“叔父，你可知此酒之名？世人只知它叫五色饮，却不知酿酒之人唤它全名作锦绣江山五色饮，这万里江山若少了帝王血泪又怎会锦绣？”

话毕，手腕一抖，抽刀而出，一股浓血喷薄而出，那右手中的水晶杯也溅落几滴。血入琼浆，杯液异色，若翠，若碧，若蓝，若朱，若檀，五色荡漾。
成王颤巍巍将酒杯举至唇边，用尽最后力气将那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身体向后重重倒去，眼中留有狂喜。
是了，就是它。
评阅语：A。文字风格古色古香，故事也很厚重，信息量极大，像是读了一部长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