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为牢荆天棘地 孤注一掷雨魄云魂》(2)

耳边霹雳轰隆，光阴却似凝滞，一丈，一尺，一寸！赵漭双瞳澄澈，刹那映出万千掌影。却听对方暴喝一声：“着！”便在这时，他目光骤然凝聚，霍然戟出一指。
只听噗的一记微响，那指风已拨影穿空袭上对方心口，数点温热霎时炸开，溅上彼此面颊。叶炯跌落在地，才一站稳，又觉后腰透骨一凉，剧痛钻心。闪电又至，这才照出一旁的孱弱身影——竟是痨病鬼！
“你若再动，必成废人。”沈白病容如纸，摇摇欲坠，幸得赵漭扶住。
听得四周隐有人声，阵法早晚无用。赵漭当机立断，捡起断剑，劈断荆棘，开启剑冢。机括轻响，石门洞开，乃是一条暗道。
“果然在这里！”叶炯大喜，心知援兵将至，他二人进了剑冢又如何，便引颈笑道，“素来奇门难敌强攻，长生之术我志在必得！”
赵漭身形微一凝滞，石门已将那骇人狂笑关在外头。
他二人本欲暂避脱身，可如今那帮贪狼窃鼠若齐齐攻将进来，又不得长生之术，只怕还要辱及祖师。思及此，赵漭生出一个念头，对上沈白双眼，瞬间灵犀已通，相视点头。随即剑光一划，断龙石轰然而落，如雷霆撼岳，此后神仙难通。

这太阴真人由剑入道，晚年更是寄情山水，无踪无际，因此后人便垒了个衣冠冢。冢内四下里清冷幽绝，唯有一灯一案，案上朱衣齐整，寒剑蒙尘。二人深深一拜，便相依坐在地下。
赵漭脖上濡湿一片，将沈白益发搂紧，只如平时一般讷讷哄道：“哎，哥哥疼你……”沈白果然噗嗤一笑，却仍哭不住，口内只哑然喊了一声“漭哥哥”。赵漭自然“馫奴”“馫奴”的叠声相应，更往他鬓角细密印吻。
连日苦战，沈白这才惊魂方定，身上又痛又麻又酸，心下竟平白生出欢喜——须知这数年流离，眼下竟才得了这么个安生相对的辰光，自然恨不得即刻与赵漭拿眼泪热烘烘的胶作一个。可转念一想，这断龙石下，画地为牢，二人岂有将来呢？只怕自己还要死在赵漭面前，教他看着自己慢慢烂作一副白骨。
眼看师弟泪流失神，身子也益发冰凉，赵漭之苦更胜锥心，还哪管礼仪法度，就地磕了个响头，便将祖师衫裙胡乱给沈白裹上。朱衣已历百年，却依旧红艳如霞，霓裳一般，倒将沈白面庞映出几分血色。
赵漭正要笑，又瞧见他睫上的雪珠，猛然想道：“这紫金之毒，岂非正是这几日？”虽说二人在此必死无疑，可师弟竟要先自己而去，个中滋味难言难喻。一时痴痴怔怔，忽觉这数年韶光，竟似槐根一梦，悲叹人生究竟苦多乐少，又听沈白吐息渐长，慌忙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