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嘱咐》by 笑眼弯弯(2)

“咳咳，谢琦你个小坏种，想噎死我啊！”吃着瓜的白启总算暂停了自己的模仿秀，背靠大树，瘫坐在石墩上，一双长腿不安分地来回抖动，最后干脆搭在石桌上，险险将果盘怼谢琦怀里。“我可顾着同朝之谊，给他们留着颜面呢。你是没去天桥听说书，啧啧，底裤都被扒掉了。一树梨花压海棠，廉颇未老塞青壮，忽闻圣命上沙场，屁股尿流晕朝堂，横批：张太师老当益壮。”
“当我面埋汰我爹有意思吗？”谢琦扶正果盘，叹了口气。
“我说谢兄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白启白眼都要翻上后脑勺了
“他毕竟是我亲爹，父子纲常，他不念，我得守。”谢琦起身拿起空果盘，边往屋里走边低声念叨：“我娘临终前的嘱咐，片刻不敢忘。”
“张太师请旨，让你替父从军，还代你立下军令状，不破鞑靼誓不回。小皇帝准了。”
“……你是来传旨的？”
“我是来接你的。要逃，还来得及。西南……”
“这是我的命。”谢琦难得打断了白启，回头盯着白启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轻声说：“我死可以，逃，不行。我骨子里流的血不答应。””
“谢琦你读书读傻了吗？替那伪君子赴死，给小娘养的兄弟攒军功？你他妈忘了姓张的怎么落井下石，把你们母子逼上绝路？”白启越说越气，一脚把谢琦踹地上。挨着揍的谢琦依旧是小绵羊般温顺面容，十几年来，未改分毫，看得白启更来气了。

“当年鞑靼兵临城下，京城失守，文武百官都跟着老皇帝迁都避难，单留你外祖父殿后收拾残局。谢老将军苦心孤诣，死命斡旋，不惜背上卖国贼的千古骂名，签下割地赔款的城下之盟。守住了千里疆土，护住了数十万性命。可是那帮丢下百姓抱头鼠窜的士大夫一回来，又成了指点江山的中流砥柱。他们过河拆桥，逼着皇帝下诏流放谢老将军，还唆使暴民火攻谢府，大火连烧三天三夜，寸草不生。就这样他们还揪着谢家赶尽杀绝，张太师带头，用你母亲的命换他清流领袖的高帽。世家争相效仿，谢家出嫁女一概被休，连她们的孩子都被移除族谱，流落街头。这样的父亲，值得你去死？”白启越说越激动，还带着点婴儿肥的白脸早涨得紫红，像颗过熟的李子。
“我应该去打这一仗，洗刷谢氏的屈辱。”瘫坐在地的谢琦抬起头看着白启，用蚊子般的音量喃喃道，空洞的眸子里，映着白启绝望的脸。
“你……你，你果然是张太师的好大儿。我白启瞎了眼，怎么结交了你这么一个懦夫。要送死尽管去，赚个谥号抬进张家祠堂，我可不会为你烧一张纸钱。”
杯盘狼藉的石桌上，一道圣旨被留下，明晃晃的刺眼。
三个月后，奉命北伐的谢琦高举清君侧大旗，带大军攻破京城，士大夫全数被幽禁于京郊兰茵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