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发明》by对月流珠(2)

通过一次入学考试，郝栋梁进了镇初中的实验班，庄萍凡在普通班。后来通过中考，郝栋梁进了市重点中学，庄萍凡则去了普通中学。再后来的高考，庄萍凡没过本科线，家里也不让读专科，开始了打工生活；而郝栋梁，他考了全省第20名，可以上所谓的TOP2。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就是从高考志愿的选择开始妥协的吧。但是再仔细思考一下，十二年求学生涯里并没有什么选择需要做，他只是不停地学习、做题、考试，然后在十八岁的时候，厚厚一本几百页的志愿选择书放在他面前说，做一个可能决定你一生命运的选择吧，语气轻松得像是他妈问晚饭吃馒头还是米饭。
P大和T大的招生老师轮番过来做思想工作，最后郝栋梁选了P大。两年以后郝栋梁抑郁严重想要自杀的时候，曾经后悔过这个选择。因为P大的公关比T大烂太多，自杀了估计要在热搜挂一天。情况好转后郝栋梁自己分析，抑郁症是生理性疾病，但是根源在心理问题，具体到他自己，就是意识到除了考试之外自己什么都不会带来的心理落差。
遗憾总是有的，生活还要继续，毕竟人生可没办法删号重练。大一的时候，化学院的老师就说过，P大的学生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猴子之间的差别还大，但是P大可不仅仅是一个撕不下来的标签，更是一个发光体，人和猴子都沐浴在其光芒之下。郝栋梁作为沾光的猴子，跟着一群同学申请到了美国某校的硕博连读。

此时，庄萍凡已经打了四年工。她开始在冷库工作，对海鲜进行简单处理后再运输售卖至全国各地。人力在这里是不值钱的，海鲜才值钱，所以厂里的温度要按照海鲜的喜好来，她的手在夏天也常常生冻疮。每天早上八点有车拉她和村里的人一起去厂里，剁掉鱼头扯出鱼肚子，过称计算工资，晚上八点回家。大一点的鱼类还能带着橡胶手套处理，小鱼是不行的，带上手套就不好掌握力度，所以庄萍凡的手上也一年四季带些小伤口，泛着死白色。
后来镇上招商引资，开了一家零件装配厂。流水线与计件工资都是人类的伟大发明，于是这家厂子底气很足，年龄超过五十的员工是不收的。庄萍凡每天在机器旁站八个小时，晚上回家的时候脚常常肿得脱不下鞋。当然有比她更惨的，隔壁的婶娘因为一边看抖音一边干活，手指给机器绞掉了一根，赔偿一万块钱了事。
招商引进的“资”有好有坏，碰巧这就是一家坏资本，工人们干完第二年的时候，厂子里已经用各种理由拖欠了一年的工资。庄萍凡就是在这时和郝栋梁重新联系上的，通过王者荣耀。王者荣耀最火的时候，你会发现几乎你从小到大一切人际关系都被网罗进了这款游戏。两人一起打了几场，庄萍凡问郝学神懂不懂维权相关的知识，郝栋梁有几个修法学双学位的同学，帮她咨询了一些问题。调查、审理加赔偿拖了一年多，最后拿到的却只有三个月的工资，此时庄萍凡已经和郝栋梁结婚，拿着J2签证去了美国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