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下》by夏神(3)

这是什么？我指着顶上的一道风说，上面写着“愧疚的风”。愧疚的风？我问道。随即少年的脸色就低下来了，说道，这是我最新弄到的标本。我问，你怎么知道它愧疚？少年说，这是他说的呀。我问，风也会说话？他说，嗯，是它告诉我的。我说，你有问它为什么愧疚吗？少年看了我一眼，默默说道，它说是因为没能托起一个自杀的孩子，而感到愧疚的。我惊讶地问，什么自杀的孩子？少年说，那天在教学楼跳下的孩子，风说，它没能托起他的身躯，它很后悔。我呆住了，继续问道，那孩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少年说，我哪知道！我又没看见。我焦急地说，是不是蓝白色的校服，长得肥胖，平头，走路屁股一顿一顿的，骚得很，这是班上的人说的，娘娘腔，丑八怪。是不是？是不是？少年被吓到了，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我愣住，摇摇头，我不认识，我不知道。少年上来追问，你认识他是不是？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他为什么自杀？我说，我不认识，你别来问我。少年说，诶，你怎么了？你去哪里？我只顾着一路朝前走，没理他。少年在后头叫我的名字。我充耳不闻，我呆呆地向屋外走去。
我不认识，我不知道，我喃喃说道。我妈要见不着我了，她该要打我了，我望见屋外的天已经黑了，我淌过被梦啃食的沼泽，越过倒挂的山峰，梦见烟雾和渔船，折断的桅杆，我在镜中看到我的样貌，和先前大不相同，这大概是我对水壶许愿的结果，我又向前走着，淋湿青蓝的瀑布，在树下捡到海螺，我用太阳遮住眼睛，朝着海螺吹气。

我想我又重新走上了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