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干为敬(93)

“都冷静了吧？”宫铁心环顾四周后低下头翻着病历本，“大致说一下，首先说一下孩子，目前检查并没有发现实质性损伤，除了各项指标低于正常，但在可控范围內，总的说来，再观察两天就能出来和双亲，不对，和沈巍亲近亲近了。”宫铁心说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巍，看着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 “宫铁心，你也要跟着添乱吗？”沈星明看见沈巍不再挺直的腰背，不再自信满满，还是不忍心，忍不住开口阻止，“差不多就……”人心都是偏的，以护短闻名的沈星明理所当然偏向沈巍。 宫铁心打断沈星明，“差很多，需要我再重复一下沈巍一共签过几次病危通知书，还是樊伟前前后后输了多少血，差点一尸两命，到现在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吗？”快四年的光阴，范围没少在他这里报道过，大病不断小病缠身，他看着樊伟眼底的光一点点磨灭，又冉冉升起。他并非真的铁石心肠，自然也会生恻隐之心。
“你混蛋……”井然还是没撑住晕了过去，他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小伟啊，遇到沈巍之后总是病灾不断，是上辈子樊伟欠沈巍的吗？ “然然！”柯泽连忙扶着井然。 “急火攻心，动了胎气，右边直走下楼下产科，问题不大。”宫铁心给井然把了个脉，“这个的底子比里面躺着的那个好太多。” 柯泽抱起井然就离开了，他无法对沈巍感同身受，就像沈星明偏向沈巍一样，他自然也是偏向樊伟的，因为井然。 “你要是想进去陪着他，就把自己好好消一遍毒。”宫铁心嫌弃地看着像望夫石一样的沈巍，一身的泥和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跑来的杀人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但至少证明，沈巍不是沈丘。 “是啊，哥你也不想哥夫醒来的时候还要担心你有没有受伤吧。”沈星明劝着。 “我……”沈巍不想离开，他害怕错过樊伟醒来，也害怕错过……结果。 “你在这守着起不到任何作用，你不去陪他说说话，他要靠什么求生？

”宫铁心继续泼沈巍的冷水，他希望沈巍清醒。“我的休息室借你，速战速决吧。” 沈巍迅速打整好自己，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樊伟空着的手，指尖上的心电监护很刺眼。 “对不起，”过了很久他开口，“我并不是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我当然知道你有多爱我，超过生命，刻进灵魂。我只是，只是不相信，那样劣迹斑斑的自己，如何能会爱，毫无顾忌，不求回报。” “对不起，樊樊，我没有你看到的那样好，皮囊之下是个扭曲的恶鬼。”沈巍终于说开，他一直躲着樊伟的，自以为过去了的心结，没有结住樊伟，反而困住了沈巍，“我只是沈丘的一个作品，可以完成他完成不了的，做到他做不到的，只是他思想的载体。” “我想试着像妈妈说的那样去爱你，可，我做不到，樊樊，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强迫着你留下 就像沈丘强迫妈妈留下一样。” 沈巍在自罪，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在沈丘和温思暖之间，把思想分裂。
他的眼泪打湿了樊伟的手背，可能是烫的，刺激着樊伟的上眼睑不安地动了动，沉溺于自责的人没看见。 “呃……”樊伟微弱的声音被面罩挡着，几不可闻。他试探着动动手指，才把沈巍的灵魂拉回躯体。 “医生，医生！”沈巍激动地忘记了有铃这件事，慌忙地跑出去。 樊伟看见的第一幕，是沈巍慌忙出逃的背影。 他很累，想一直睡下去，可是他听见了沈巍在哭，说着对不起。所以，他告诉自己醒过来，给沈巍一个拥抱，哪怕此刻怎么也动不了，伤口疼得像是要裂开。 宫铁心进来检查了一番，樊伟又睡着了，“病人醒过就没事了，再观察两天生命体征都平稳的话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樊伟还是太心软，沈巍哭一哭就忘记了自己受了多大的苦。就像在手术室里，他告诉樊伟沈巍来了，人很完好，就是被吓到了，木头一样话都不会说了，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沈巍。 那会的樊伟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恍惚着，他说，“别担心，我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