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耽美】长衣短衫 四(17)

柯鸥自从到省城做工以来，大伤小伤的不知道受过多少，清洗伤口的疼痛对他来说真不算很难忍受，咬咬牙就过去了。但他看到郝眉很不忍的模样，似乎就觉得伤口疼得厉害了，于是反手握住了郝眉的手摩挲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嘶——”来。
郝眉急得额头直冒汗，但他也没什么办法让柯鸥少受罪，只好一边嘱咐二喜下手轻一点儿，一边试图说点什么转移柯鸥的注意力：“柯鸥，你是怎么摔成这样的？”
柯鸥倚在郝眉身上，身后人衣襟里的气味儿伴着热度悠悠地飘出来往他鼻子里钻。柯鸥对郝眉的味道很熟悉，郝眉住在他家里的时候衣服由他洗，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混在一起，用市集上两个铜子儿一包的便宜货皂角洗了后，挂在后院的绳子上被太阳晒干。收回来的衣服就不能那么柔软，那种气味儿是廉价皂角合着太阳的气味儿。那段日子，他们两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这种隐匿的亲密让柯鸥暗自窃喜。而现在郝眉身上的气味儿是他从郝公馆出来才会有的，衣服上不会留什么皂角的气味儿，而是被一股熏香的味道所取代。想来郝公馆是很讲究的，佣人洗干净了衣服后还要特别用香料熏一熏衣服，也不知道郝公馆用的是什么香料，那股味道没有灼烧的沉重感，清冷中带着甜丝丝的花香。

柯鸥动了动脖子调整一下姿势，脸蹭过郝眉的颈窝，那种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但他清洗伤口的疼痛感突然袭来，好像在提醒他的逾越一般，于是柯鸥很快又把脸挪开了。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要回答郝眉的问题：“拉晚儿，路上修路铺了石子，修路的没摆红灯，翻车了。”
“车上那时有客人吗？”郝眉来回摩挲着柯鸥手指的骨节和手背的青筋，柯鸥骨架宽，平常看着只觉得他很匀称，这样细细摸在手里他才发现柯鸥其实很清瘦。郝眉无声地叹息，不自觉搂紧了柯鸥。
柯鸥摇摇头，不小心在郝眉脖颈处蹭了几下，嘴唇不经意擦过郝眉肌肤。他脸红了一阵，又接收到站在不远处的肖奈的目光，心虚不已：“没。”
郝眉叹气：“哎，还好没有，不然人家要找你的麻烦的。可，你怎么拉晚儿了？以前不都只拉白日么？”
柯鸥因为注意到了肖奈的眼神，把脑袋挪得离郝眉的脖颈脸颊远了些，闭上眼淡淡道：“最近稿子写得差不多了，晚上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找事做，多挣些钱。”
“我有个想法。”郝眉见二喜给柯鸥膝盖裹好了纱布，又扶着柯鸥换了个在自己身上的角度，好把受伤的一边手臂让二喜处理，“你不如来郝公馆拉包月吧。住到公馆里来，事没有那么多，我家里人有需要的时候出去走一趟就是。往后你也不用交车份儿，我让管家给公馆买一辆就是。拿的是月钱，也许没有你跑一天儿外面的挣得多，但吃穿用度通通算郝公馆的，这么算起来你也许一个月能存下的钱还多些。”郝眉说着，突然声音小了下来，他心虚地看一眼肖奈，凑到柯鸥耳边悄悄说道，“这样，我们还能天天见面……”才说完郝眉就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转开不看柯鸥。虽然他觉得柯鸥一定会答应的，但他还是没来由地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