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六）(12)

“我不！”少女眸色发红，“我不要你死！你不属于这片大陆，一旦死去，灵魂不入地藏，而是化作片羽流光重归宓修，哪怕只有千年，哪怕如浮游匆匆，谁又规定了不能爱上短促的浮游！”
少女反手刺向自己心口，纤细白嫩的指尖刺入胸腔，剜出滚热跳动的心脏。
“你要布阵，你要守护莫连，我帮你，我给你我的血！我的骨！我的心！”
她诞生于地藏深层，明明是永恒的静默之所，她的原型却是一把琵琶，明明是死亡寂灭之地，她却有着滚热跳动的心脏……
“也好。用你的心做阵眼，你的骨用来起阵，比用我的血脉献祭更合适。”
阿生忽而笑了，他接过少女手中的心，安置在黑塔顶部，回身走近少女，“还需要你的骨。”
“呵呵……明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却不得不信。”失去心脏的少女跌坐在地，染血的手再次翻动，从肩膀抽出白色的骨头。
“我并未骗你。原本我是打算自己来的。”

“是么？真好，阿生，我是不是救了你一次？”
“是。琵琶一直很乖。”
“好累，我要睡一会儿了。等我睡醒了，那个凡人应该寿终了，阿生，你会陪我吗？我醒来你会在我身边吗？”
阿生挥手，十丈软红绕指回旋，轻轻一点，化作红色发带束起少女散落的黑发。“琵琶，终有一天，你要做自己的守塔人。”
少女没有反驳，她已经沉沉睡去。
他的眼里没有爱——风飘絮看得清楚。神爱世人吗？她问自己，忽然不知道那个答案了。
他不是神，但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或许，当真爱着琵琶口中的凡人女子吧？
神的爱，和人的爱，原来是同样的狭隘——不，曾有过博爱世人的人——天女宁清一剑斩断天阙山，阻断了曌空军队的继续入侵，保下了渊国和昶国的半壁江山。然而她也因此没来的及回返曌空帝都救回她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