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人间杂货店 第一个故事：紫疮(5)

不过，其实那之后连见面也不曾有过。可能是因为每天都能听见他的声音的关系，那种分离的真实感并不强烈。但相反的是，对方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都透过话语一清二楚地传达过来。他深夜辗转失眠时的叹息，强打精神硬撑着工作时的笑意，努力工作给自己打气加油的声音，认识新的朋友时的交谈，和家人疲惫的争执与妥协，和介绍相亲的对象按部就班的谈天，约会时那些逐渐亲昵起来的细语……
全部都知道，全部都听得见。
分手的原因有很多，但要确切来说，叶修也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好像有一天突然时间到了，他看着蓝河红着眼眶，用手背使劲抹了抹眼角，又仰起头，站在客厅的中央一动不动，呼吸的白气从他的嘴唇中间一丝丝地往外漏。他站了很久，久到叶修以为他可能不打算走了，他却倏地迈开步子，拖得行李箱轰隆一声，万向轮磨着地板，骨碌碌地被拽着，不情不愿地向前。后脑勺的头发翘在空气里划一道勾，一抖一抖地像个兔子耳朵，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拨。
但当然没有伸手。他就这么离开了：没再停顿，没再说过一句话，也没再回过头。

聊天室对话框的提示音叮咚一响，有一条信息直接出现在眼前。
这样真的好吗？
“你指什么？”
即使迟钝如你也应该联想得到吧？你之所以能够一直听见他说话声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原理何在，但原因难道不就在那块紫色的疤痕上吗？
那是他唯一从你这儿带走的东西。
叶修吁了口气，再点上支烟，仿佛自语。“也许吧。”
从那天之后他们再没有联络过，更别提见面；他也才刚刚知道这样的事。一个过了好几个年头仍然顽固地存在着的吻痕，恐怕和一段无法释怀的初恋一样，虽然令人扼腕，但却显得多余。
“也该消失了。”他点点头说。“不管是那个紫色的脓疮，还是这儿念念不忘的回响，”他敲了敲脑壳，“是该忘了的时候了。”
真的吗？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那以后就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这样也不后悔吗？
“啊，必须的，本来就不该听到。老实说，听了这么多年，简直就跟白蹭网一样，已经是莫大的福利了好吗。”他笑了笑，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再说，一直听着，就是因为一直都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