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人间杂货店 其一(2)

只有叶老板不用偷眼瞧他。他看得光明正大，看得轻佻惬意，看得蓝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开始加大音量朝他吹胡子瞪眼。这是每天的必修科目，孩子们都习惯了，他们好笑地等着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生气的蓝老板和并不如看起来那么作孽的叶老板重新和好，然后蓝老板就会把清理中多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分给他们了。他们有人拿到了能发射瓜子的坦克，有人拿到了可以当镜子用的牙刷，据叶老板说这件发明的目的是让每颗牙齿都看见自己究竟黄了还是黑了，然后致力于主动配合刷牙这件事情。
蓝老板送了孩子们每人一样东西，将他们送到巷子口，看他们叽叽喳喳像是归家的麻雀，倏地四散而去。最后自己手里还留下几样没有送出的小玩意，他又把它们带回店里。
这当会儿，叶老板又回到他吧台后面的专属座位里猫着了，吞云吐雾白烟袅袅，对着他的操作板研究了一会儿，又在工作台上捣鼓起来——店里头奇怪的东西多半是他这么捣鼓出的。蓝老板没叫他，自个忙了些吃的，还要应付好奇走入店里的生客。他们对那些胡乱堆放着的小玩意总是很有兴趣，缠着他问东问西。
“你们——这家店，到底是卖什么的？”
他们最后总会这样问。蓝老板挠挠脑袋，似乎很难以正确地下一个定义。“我们店里东西很多……”他说，“但不是每一样都卖。”
说话间，一位顾客显然挑中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多少钱？”

蓝老板还没回答，叶老板已经从吧台里头发话：“那个不卖。”
这名顾客又捡起另一样小玩意。“那这个呢。”
“不好意思，”蓝老板赔上笑脸，“这个也……”
“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顾客怒气冲冲，“为什么把不卖的东西都摆在前台？”
“这些都可以卖，”蓝老板笑了笑说，“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
“什么意思！这样的小玩意儿能有多贵？你是瞧不起我，以为我付不起钱？”
“不是用钱买的。”蓝老板耐心地解释。他从对方手上拿过那个小东西——粗糙的好像是晴雨娃娃一样的圆脑袋人偶，如果按一下的话，似乎还会有袅袅白烟冒出来。他笑了，拨弄着小玩意对对方说，“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一个失败的巫蛊娃娃？”
蓝老板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叶修！”他大声地宣布，“你是一个失败的巫蛊娃娃！”
叶老板慢吞吞地从柜台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瞧瞧这边，又瞧瞧那边。他对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顾客说道，“唔，这个故事有点儿悲伤啊。所以，要说价格的话，你得有一个足够快乐的故事才能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