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盏灯(2)

“谢谢你。”他冲我一笑，然后问我，“请问我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樊振东的隔壁正好空出来，我想再等两天樊振东回来见到他说不定会很开心，因为他们可以在一起聊聊傅竹清，于是我把他安排在了樊振东隔壁，并告诉他：“在你左手边住着的是个姓樊的年轻人，叫他小樊就行。” “小樊？”他打开门却不进去，而是回过身看着我。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然后佝偻着身子进了屋。 >>> 两天期限已过我没有等到樊振东，我只好去傅竹清家，可这个家里我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而他最后的那盏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灭掉了。 樊振东的新邻居见到我时还问我：“小樊还没回来吗？” “他不会回来了。”我抱着那盏熄灭的灯，“他也找错人了。” 我把怀里的灯递给他：“这是他最后的那盏灯，给你。” >>> 我好像看见了十九岁意气风发的樊振东，他站在桌子上，脖子由于用力过猛露出青筋，他振臂高呼：
“同志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不能做亡国奴！” “我们不做亡国奴！”一位同他一般年纪的青年跳上面馆支在路边的桌子，他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剪刀，吼完这话后一把拽过自己的辫子“咔嚓”两声剪断甩到地上，“我们绝不做亡国奴！” “不做亡国奴！不做亡国奴！”在一声声高声呐喊中，他俩相视一笑，一见如故。 “我叫樊振东。”樊振东先向对方伸出一只手。 “我知道你，樊振东，你在我们学生中非常有名。”那位青年握上他的手，“我姓林，你可以叫我高远。” >>> 林高远接过那盏灯小心抚摸着，他轻轻道了声谢，没有再抬头看我，过了会儿他打算从我身边走开，我在他走远前叫住他。 “喂，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可以向我要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 “心愿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规矩。”过了八十年，樊振东嬉皮笑脸地站在我面前。

“合不合规矩你先说。”我摆摆手，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八十岁的老樊比十九岁的小樊还爱扮可爱，虽然好像确有几分年轻时的模样，但老樊的笑就老有种说不出的令我觉得腻得慌的感觉。 樊振东低下头与我商量：“就是，我可不可以在最后一盏灯熄灭之前，去人间做一回狗？”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当人想当狗？” “不是。”樊振东说，“我走后只剩下我爱人，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他又喜欢狗，所以说能不能把我变成狗去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 “喂，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可以向我要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林高远背对着我，和那日抱着灯背对我的樊振东如出一辙。 “我希望来生也做他的最后一盏灯可以吗？我不想走在他前面，那样我怕他很快就被人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