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客》(8)

03
穿越是有规律的，这一点黄少天再清楚不过。他穿越的媒介必须是任意一扇“门”，可以是房门，也可以是柜门，而穿越到达的地点往往是叶修独处的完整空间，譬如他在嘉世的卧房，或者是随意一处客栈或者酒楼的单间。叶修的生活简单无比，这么多年，黄少天还从未因为叶修的什么出格举动，而出现在任何一个奇怪的地方过。
因此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回现身的地点，居然是在一处阴冷破败的旧庙里。这已是深冬的季节，用现代的历法计算日期，这日恰好是元旦过后的第二天。黄少天是G市人，感受不到剧烈的温度变化，可嘉世地处余杭，冬天不可能与G市同样好过。黄少天走了两步便打了个寒颤，他每次来这边穿的衣服都是同样的一套，毕竟你不能指望这个不科学的穿越系统还带有自动换装功能。若是叶修在侧，往往会给他递上一件披风御寒，可当下黄少天一边往手心里呵着热气一边打量这个四面漏风的建筑物，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叶修在哪里。
他出现的地方似乎是破庙的后门，抱着叶修一定也在此处的信心，黄少天大着胆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四处摸索，不时的踩过地上散落的杂物，惊跑几只耗子甚至角落里的野猫。庙里的面积并不大，黄少天猜测这里应是在杭州城的远郊，供奉的也并非什么热闹厉害的神明。终于绕过破败的神像，黄少天努力低头躲过一面巨大的蜘蛛网，就是这一低头的功夫，他得以发现脚下不远处躺着的人影。

叶修侧躺在布满尘土的几张废弃的蒲团上面一动不动，这里没有灯，也没有多少月光可以照的进佛像脚下的阴影里，若不是黄少天伸手去推叶修的时候，另一只手触到了一片温热的湿润，和鼻间闻到的血腥味，他可能还没有发现叶修正躺在一片血泊里。黄少天承认自己有一刹那彻底慌了，他颤抖的手指本来扶着叶修的肩头，在发现血迹之后，他颤抖着，改为去探叶修的鼻息。
他的手指在即将挨到叶修鼻下的瞬间被轻轻的握住了，叶修轻而急的喘息喷到黄少天的指间和掌心里，黄少天听到他用夹杂着气音的声音艰难的说着，如果仔细去看，他好像还强撑出一抹笑意来，“别怕，这点伤死不了。”
黄少天不敢动叶修，他只敢小心的跪坐在了他的身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盖在叶修身上，又依着叶修的指引，撕了叶修的衣角帮他包扎伤口。他解开叶修的衣襟，露出那一道怕是差一点就致命的剑伤，沿着伤口表面洒满了从叶修衣服里翻出来的金创药。这一年黄少天早已高中毕业，大学选的是计算机相关的专业，而此刻他第一次像是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选些在这个时代用得上的技能，比如如果他是个医学生，是不是这会儿就不用拎着布条笨拙的包扎着可怖的伤口，看那些干涸的血迹在阴影里凝结成触目惊心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