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枝》16-20(14)

就在他已经忍不住要甩掉叶修虚扶在自己后腰的那只手时，叶修居然变本加厉地伸出拇指，在他后腰的某个地方揉了一下，黄少天出于本能往前一冲。
如此看来叶修可能确实有张乌鸦嘴，本来没事，现在膝盖可能真的要青了。
黄少天捂着膝盖疼得都要搓泪花，叶修却迟迟没有说话，这阵沉默搞得黄少天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他给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编排了好几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叶修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竟然是严肃的，只听他问道：“你这块疤是怎么来的？”
黄少天先是一愣，随即伸手一摸刚刚被叶修碰过的地方，刹那间回忆倏忽而至。其实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又在一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以为那块曾经被烟头烫出来的疤痕早就淡了。但可能是当初做的处理不到位，毕竟是烫伤，现在摸起来还是小小的一块凹凸不平。
说已经忘了来由是不可能的，但记得也不算多么清楚了。本来在昏暗的包厢和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他们醉醺醺间就很难记清楚客人的长相。他们接待的人向来连穿着打扮都差不多，有阵子土老板流行戴特别大的玉牌，后来又流行一个手腕上挂好几根佛珠串，还有金链子配大金牙，张嘴就是令人作呕的烟酒味。他们就像一个个鬼影重叠纠缠在黄少天的回忆里，脱离愈久，记忆便愈模糊。

这当然是件好事。
可他知道叶修动了真火，连带两人之间的气氛都被这股气压无形地压制住，变得凝固起来。
“很久之前了，我刚转夜班的时候还不大会说话，客人提些无理的要求，会所规定我们不能明白地拒绝。那次一个客人喝得很醉，我说话不听，只好动了手，场面挺乱的，比不过他力气大，反正最后就被他烫了一下。”黄少天讲完，有些不自在地挪动角度，变成和叶修面对面的姿势，要不是叶修，这段记忆他可能只在午夜的噩梦里才会想起，此刻多多少少有些心口发堵。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也是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失态，叶修道：“对不起，让你又想起来这些。”随后他转而去看黄少天的膝盖，隔着水很难看清，只好问道：“撞哪里了？破没破？”
如果破了继续泡在水里容易感染，不过这里四壁光滑，黄少天摇摇头表示最多就是淤青而已。原本刚刚好的轻松氛围因为一个话题而变得有些微妙，叶修回想起自己不经意间触碰到那个疤痕时内心涌出的情绪，一半是心酸与心疼，一半是铺天的恶意。
那回去兴欣网吧里找茬的几个人应该庆幸没被叶修遇上，不然……叶修连想一下都不能继续，一旦想得深了，他就恨不得立刻叫一帮人把对方狠狠地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