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乙女向】【花京院典明/读者】锚点(7)

在这样的磨砺中，我逐渐练就了高超的报喜不报忧的本领。我不打算向任何人讲述这些事，包括花京院。每到星期日，我坐在他的床边，只用欢快的声音对他讲在学校草地上看见的灰色松鼠，路边推车摊位上意外地味道尚可的墨西哥卷饼，明知买不起但还是厚着脸皮在百货商店里试了试的香奈儿5号。然而有一天，没有任何事发生的、风平浪静的一天，我握着他的手像平常一样自言自语的时候，喉咙突然毫无征兆地哽住。而后，眼泪决堤。
好难啊，典明，真的好难啊。我没有描述任何具体事件，只是对着他平静的睡颜抽泣。眼泪砸在白色垫单上，晕开深色的、形状完美的圆。太难了，比进入这所大学还要难，比从日本跋涉到埃及还要难。为什么呢？是因为这次我终于彻底是一个人了吗？
不是这样的。脑后的声音浮现出来，一如既往的温柔。我陪着你呢，不是吗？
我深深地埋下头，把额头贴上花京院的手。他的手背上满是针眼，还有静脉注射后没有及时处理好而形成的淤青，一团团淡青和杏黄的色块，像被人粗暴地对待过。他还是那么白，那么瘦，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是一张清晰的网，指节与掌骨分明的脉络虽然美丽，却可以割伤我。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一动不动，丝毫不被我的情绪影响。

“是啊。”我低声喃喃，“……你总是陪着我的。”
仿佛奇迹，那一天过后，一切都好了起来。我的学业走上了正轨，在学生会里交上了一两个朋友，还找到了一份兼职。虽然更累了，总算可以稍微减轻一下家里的压力。尽管乔斯达先生说这只是适应阶段到了转折点，我仍觉得我应该感谢花京院。说是他给了我信心也好，他在祝福我也好，我的力量从他那里来。
在周日的会面中，我喜欢揽过一部分护工的工作。我将雪白毛巾折四折，浸了热水，仔仔细细地给花京院擦洗脸与脖颈。因长时间在床上维持同一个平躺的姿态，他露在病号服领口外的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颈纹。他照旧沉沉地睡着，任我摆布。我捏着毛巾角，小心翼翼地擦过他光洁的额头，微微上挑的眼角，挺直的鼻梁。尽管花京院细长而直的眉毛总是舒展的，我却喜欢用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平，顺着眉心一点点地描画到眉梢。起了玩心时，用拇指和食指量出他的嘴唇的长度，再放到自己脸上比一比。他真漂亮啊——每一次注视他的五官，我总要这么在心里感叹，尽管这用词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