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裙与臣（楔子）(2)

周九良刚开始还和别人笑话过他，说挺大一老爷们儿潇潇洒洒地活自己不好么，干嘛弄得那么卑微。自己课程表还记不住呢，女神什么时候能喝凉的什么时候不能倒记得比谁都准；时常看见女神伤心流泪了他也跟着忧心难过垂头丧气，生怕自己喜欢的人被谁欺负；也会为了她的喜悦而喜悦，记得当年孟鹤堂一举拿下新生军训标兵的时候烧饼激动得嗷一嗓子直接从看台上站了起来把周围人都吓得够呛，然后还一脸骄傲地环视四周恨不得告诉每个人这是我喜欢的女孩。 总而言之，烧饼追孟鹤堂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叱咤风云轰轰烈烈的年少岁月，他的执着和热情也是惊呆了很多同龄的男生女生，以至于后来突然听说烧饼不喜欢孟鹤堂了的时候都瞪大了眼睛表示再也不相信爱情。 ————周九良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那么喜欢孟鹤堂、追其狂热的烧饼突然一瞬间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是很平常的一个下午，烧饼推开寝室门默不作声地往里走，脸上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室友们都奇怪说往常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综合楼陪女神上课吗，今天怎么了？停课了？ 烧饼脸色不大好看，抬手把书包往凳子上一撂，说了句： “不喜欢了。” 屋里三个人同时转过头来表示一定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然后又听烧饼重复了一遍，这次一清二楚： “我不喜欢了！烧饼不喜欢孟鹤堂了。有什么问题么？” 屋子里霎时间一片死寂…… 周九良以为他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可是烧饼脸上并没有太多遗憾或者愤怒，只是云淡风轻就把将近一年所有的喜欢都随意放下了。 周九良不明白。 后来另外几个室友告诉他，烧饼是在接女神下课的路口看见她跟一个明显与他们不是同一年龄段的西装革履的男人搂抱，脚步松垮歪斜地上了旁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之后，隔着前挡风玻璃，烧饼看见他们在热吻。 男人毫不留情地扒下了孟鹤堂的上衣肩带，而孟鹤堂，没有丝毫不情愿的意思。

周九良无需去想当时站在不远处的烧饼是怎样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指节都捏碎，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他没有立场。 于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被欺骗被钓钩也好，美丽的皮囊下藏着骚货的本质也好，都让烧饼被辜负的真心对她再也提不起兴趣，没过多久又被隔壁学院的系花曹鹤阳吸引了注意去。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因为孟鹤堂太过于赫赫有名，凡是有关她的话题，总能在校园里引起轩然大波。随着烧饼宣布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孟鹤堂的消息传开，孟鹤堂在外面被男人包养的传闻也不胫而走。 周九良也听过很多人背后嚼舌根孟鹤堂和那男人的关系，从小姑娘家家的嘴里说出来多难听的都有，无非是嫉妒罢了。可孟鹤堂对这些像是毫不在乎，后来周九良才知道，在流言蜚语指指点点里长大的人，是会习惯于失望的。 孟鹤堂才不会一把拽住那些小声嘀咕她不干不净的人、往她们脸上扔课本、朝她们大吼那是我父亲。
孟鹤堂就是孟鹤堂，周九良心里想，这才是她，一个别人永远也成不了她的原因。 那阵子校园里很多谣言讹传，有人说孟鹤堂的父亲是神秘般的存在，可后来他们说那个就是孟鹤堂的父亲；再后来周九良才知道西装男人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是孟鹤堂亲口告诉他的：她的养父，一个十二岁时就强奸了孟鹤堂的男人，一个拍下照片威胁孟鹤堂待在他身边的男人，一个孟鹤堂依靠他生活的男人。 周九良认识孟鹤堂比孟鹤堂认识周九良要早上很多，所谓认识，也不过就是亲眼看上一眼，百闻不如一见。 在大二上学期末学院组织的一次团建活动上，周九良被用作苦力去给舞台布置场地。搬完音响跟哥们儿几个在剧场后台的走廊往外走的时候迎面撞见一个进后台排练的姑娘。没等人家走远，前面几个男生回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女孩的背影，告诉周九良说这就是孟鹤堂。 当时的周九良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疯狂回头窥视，而是停住半晌回想擦身而过时脑海里窈窕旖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