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华】余香（一发完）(13)

但人都是习惯的奴隶，慢慢地我也习惯了。 可以习惯你的存在，就也能习惯你的离开。 哪怕时间久一点，哪怕别人都用一两年的时间忘记，而我需要用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乃至一辈子。 但总有一天我会走出来的，哪怕很多很多年之后我想起这件事还是会觉得可惜，但我都不会回头了，因为即使心底还残留着那一点点爱与遗憾，我们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尚九熙说完，恍若隔世般望着窗外骤然暗沉下来的天色。 灯亮起的瞬间何九华看见灯架上系着一根红色手绳。 一眼就认出那是很多年前，两个人同去外地时一起买的，只是没想到尚九熙还留着，就系在这样显眼的位置。 何九华愣住，尚九熙看见他的表情，笑着抬起手云淡风轻地拨了拨绳尾的细穗，说： “哦，这个啊，系了死扣拿不下来。懒得剪了，就一直挂着。” 后来如果你问他们还留恋过去吗。
那我问你，曾经喜欢的手绳后来变得面目全非，但当初买下来带在身上的那种感觉还一直记着吗？ 拿不下来，是因为烙在身体里。 发生过的事永远不可能忘记，只变成终生的遗憾。 而遗憾是……遗憾不是爱，也不是不爱，遗憾是一种神奇的感情，有朝一日，人人都会经历，都会明白。 “跟你分开之后，我也学着改正我以前的毛病。 我变成了更好的人，老汉也很迁就我。 我和他会越来越好的。” 过去我和你在一起是很快乐。 可现在我们不能肩并肩了，我们应该分道扬镳了，这就是人生。 人生，懂吗？ 我知道很难，但我们总得面对现实。 没有谁和谁就应该是一辈子的，也没有哪一种感情就是永恒，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童话。也许将来我们会再次相逢，就像现在一样，但我们已经是更好的我们了。 何九华终究是默然了，他低头望了望人递到自己怀里尚有余温的衣物，沉默地坐在窗帘暗处的影子里，整个人都沉闷得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以前听过师父的一段评书。 “我其实有好些话想对你说，如今看见你挺好，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你说命中注定也罢，你说咎由自取也罢，这一世咱俩缘分薄，也是我没这个福气。下辈子，我还是希望我能够嫁给你。” “我竟然又想起你了 现在也许有人 会代替着我吧 可能我真的该放下了 我没有资格说晚安 也没有理由说想念 你不用对我说抱歉 也不用再去装可怜 多少深情的人 终究被风吹散” 当初是自己毅然决然选择了另一条路，如今蓦然再欲回首，却已然成为了局外人。 后来何九华每听到这首歌，都会低下头止不住地心痛。 良久，他才默默起身，绕过单椅上把头别过去望向别处的尚九熙，走出去，到门口玄关旁。 “最后一次了。 九熙，回头看我一眼吧。” 尚九熙低下头去。 但是在低下头的那转瞬几秒，他脑海中闪过的是跟这个人七年时间的一帧一幅。
后来有一次何九华约了很多师兄弟一起吃饭，酒后撑着醉意借由跟所有人拥抱。 兄弟一样的拥抱，所有人都笑着骂他矫情，何九华也没心没肺地笑着，心里想的却是哪怕轻轻抱一下也好。即使表面上醉了，心底却清醒得很。 但是轮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时，尚九熙躲开了。 尚九熙低头后退一步，默默躲开了。在师兄弟们都吵吵闹闹帮忙打着圆场的时候，何九华瞬间愣住。 “应向八方哭你 求岁月回头 再饮杯浊酒 混杂热泪滚入喉 将来路走马过 直到初见再少年时 春日惊鸿一回眸 却恨神佛已不渡我”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尚九熙想的是何九华那天走前，握着门把手对客厅里低着头不肯看他的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文博儿，我们相欠的，都会还给彼此的。” 11 “有一天晚上 梦一场 你白发苍苍 说带我流浪 我还是没犹豫 就随你去天堂” 有一种人，只在夜晚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