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今夜请将我遗忘（三）(2)

六合路裕德甩的一家妓院主，逼着一个满身梅毒的妓女继续接客。那妓女实在受不了惨痛，嚎啕大哭，死活哀求不允。妓院主让她跪在两个敲碎了的玻璃瓶底上，跪的两腿鲜血淋淋，不几天便被虐待身死。 还有一个叫小梅的，还不到15岁就被卖进来。睁着两双懵懂的眼睛，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有几分可爱娇憨。她爱洛冰河长的好，总是拿自己最喜爱的零嘴给他吃。 客人们也最喜欢蹂躏她，却不幸生了肺结核，重病缠身，瘦的像云片糕。老板戴云卿说：“不能赚钱了， 没有用了。”决定把她处置掉。 洛冰河站在妓院门口百无聊赖的等父亲下来，看着小梅还没有气绝，就被装进了薄皮棺材。棺材盖上，钉了四角还听得见她微弱的呻吟声，尖柔的像幼猫似的。老鸨烦了，叫人把长长的棺材钉，对着她胸部所在的位置狠狠地敲下去…… 不论如何，这些女子死后的骨灰就会在这样缭乱的夜色中，倒入秦淮河，因此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
更好笑的是，那些文人居然说是六朝金粉所凝。 起初他觉得父亲嫖妓的行为难以理解。 后来父亲告诉他说，那里面的都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女孩。毕竟若不是这动荡不堪的乱世，谁舍得让自家女儿去那种地方。 那里边的姑娘，一个都救不出来。出来了也是死路一条。他光顾她们的生意，让她们吃饱饭，也算积德行善了。 多么讽刺。这样扭曲的歪理，竟然在这个魑魅横行的世道上成了真理。 “先生，您在看什么？”漂亮的青衫少年拘谨的站在一边，犹豫着问。 洛冰河掐灭手里的烟，收回眼神，笑了笑:“没什么，随便看看。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今天我们没在学校上课，老师带我们参观南京栖霞寺。”沈清秋认真回想起考察的内容，一双眼睛黑葡萄也似，定定看着远处的月，夜风不忍惊扰他的思绪，只在发梢间轻轻打转。“洛先生，您知道栖霞寺吗……之前因兵燹而损毁了，所幸三年前营造学社的前辈刘敦桢、卢树森将其复修，是中华民国古建复修的一个佳例。

我想您一定会想去看的，真的很不错……” 洛冰河直直看着沈清秋。 说起感兴趣的话题，少年人的脸上迸发出被抛光的璞玉一般的神采，俊秀的脸庞端肃正经，眸间灿烂如星汉，令人不由自主的深陷进去，而鸭蛋青的衣领一溜儿斜襟珍珠扣，衬的少年人脖颈白皙莹润，泛着些许淡粉。脖颈上微微凸起的喉结也随着说话气音一点点的蠕动。 洛冰河想，怨不得他。 他不过是一个粗鲁的军火商，而这人却仿佛生来就合该与学问打交道的，风光霁月， 偏还生就那样不染尘俗的脸。端端正正的站在那，矜贵的跟个大小姐似的，衣服也穿的严严实实，嘴里他妈的还说几句不痛不痒的正经话，眼睛清澈的看着你。 洛冰河看的口干舌燥，他轻轻咳了咳:“好……以后你带我去看看。” 他用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把身上的大衣解下，仿佛再自然不过一般的给沈清秋披了。偷偷看一看沈清秋的反应，发现沈清秋和前世一样并没多么抵触，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