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今夜请将我遗忘（一）(2)

他也不喜欢母亲，虽然母亲长得很端庄漂亮。她头上戴满一头的翡翠簪子，梳着京城里最流行的发式，颈上挂金链，戴着珐琅银表，连冬天穿狐裘都是按着心情将颜色替换。 母亲是大家族联姻来的千金小姐，养尊处优，平日里唯一操心过只有眼角的新长出来的细纹，以及和其余富太太们开茶话会时，穿哪件旗袍比较好看。 父亲在外头包了一群小老婆，母亲也和家里的管事不清不楚。但大家回家后，坐在一块吃饭，席上上演的无一不是父慈子孝，夫唱妇随的戏码，演技好到简直能让旁人流泪。 这就是人间伦理，看穿了只是一个“骗”字。每个人都在骗人，每个人都在受骗，聚九州精铁铸不成半句真话。 原本大家都是这么互相欺骗的生活下去，没想到有一天，向来只在外头胡闹的父亲，居然从外头带回来一个小白脸。 那个叫沈清秋的，花了父亲一千大洋的男孩子，看起来比洛冰河还小，白白嫩嫩的，怯生生的，低着头沉默不语。
向来端庄的母亲此时翻脸比翻书还快，抬手打了那小白脸一巴掌，哭闹着要自杀，被父亲命人制止了。 母亲觉得地位受到了威胁，便搬出娘家来为自己撑腰，父亲执意不改，母亲一怒之下便回了娘家。 洛冰河不觉得母亲口里说的，“那小男狐狸精”、“卖皮肉的小白脸”、“下贱胚子”是在说沈清秋，相反，他觉得面前这个小男孩很可怜。 彼时沈清秋睁着大大的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去。半张脸都是巴掌印，鼻头红红的，瑟瑟发抖的样子像受惊的小动物。 他父亲黑了脸，转身去追母亲，临走前撂给他一句:“好好照顾他。” 洛冰河承认是怀着邪念陪沈清秋睡觉的，夜里听着沈清秋均匀的呼吸声，他感到某处可耻的肿胀、发硬，后来实在受不了，便去浴室解决。 压抑的喘息之间，他靠在墙壁上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正准备提起裤子去洗下手，一抬头，便看见那个男孩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洛冰河默默盯着他半晌，突然便笑了。 他扬起眉问道:“好看么？” 沈清秋眨眨眼，丝毫没有发觉危险即将来临，他道:“我不敢一个人睡觉，害怕……你好了没。” “没呢。”洛冰河笑容更灿烂了，心底的罪恶之花一点点在夜色中盛开。他一只手撑着墙，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男孩:“你帮我解决一下，我就上楼和你睡。” 不容沈清秋拒绝，饿兽就啃上了他的脖颈，吸吮辗转，膜拜起了猎物的鲜美。那夜月光皎洁，洛冰河载着小船和风浪搏斗着，他背上布满了礁石的划痕，潮湿的海风包裹着他的心神，大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此起彼伏，暴雨来临，他乘风破浪，得心应手的掌舵扬帆，带着小船攀上巨浪的巅峰，又渐渐平静下来，流星划过天际。 人间无非是一个牢狱，在这阴暗的牢底，不做梦，无以活。 细细清理过后，望着沈清秋熟睡的脸庞，洛冰河觉得自己特别可耻，可他不后悔。
沈清秋破坏了他的家庭，那么他也可以从他那里讨一些东西回来，这样两边就都不吃亏。 只是他到底还是想错了，没过几天父亲就迫于压力，把沈清秋逐出了家门，洛冰河只来得及给他几张银票。 母亲继续回来做她那岁月静好的正房夫人，父亲继续在外花天酒地的胡闹着，一切都没有变，日子就继续这么装模作样的过下去。 只是所有人都低估了母亲的恶毒，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心高气傲的千金小姐，被世人捧了大半辈子，不理解为什么千百般好的自己却比不上一个小白脸。 于是世人口中称誉的美貌名媛，居然雇了一群杀手来结果了父亲的性命。她把沈清秋千里迢迢的抓过来，用尽酷刑，秘密做成了一个“人彘”，百般折磨致死。 这等家族丑闻败露后，满城震惊，任凭这群老百姓想破了头，也不晓得是谁下得去这样的狠手。满城人群激愤，竟然比几年前闹工农运动时还要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