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我亦飘零久（五）欺瞒(2)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七哥。
然后，他在岳清源面前杀了无厌子。
七哥说让他进苍穹山派，许他安稳的生活，许他清白和堂堂正正的身份。
却再也不回答，当初为什么不来救他。
他先是一只忍气吞声、抱头待打的老鼠，然后是一只阴沟里到处乱窜、人人喊打的老鼠。无论怎么变都是老鼠。藏头夹尾，见不得光。虚度年华，浪费光阴。岳清源则是一只真正飞上枝头的凤凰，跃过龙门的鲤鱼。
沈九知道，他没有了一种东西。
那是什么呢？
是信任？运气？亦或者是自尊，善良？
这些他早就没有了，只是这次没有的，是他后来花了很大很大气力，也找不回来的，生而为人的宽恕。
从此以后，他不会宽恕任何人，沈九的刻毒和怨恨深深的扎进了柔软的内心，每一刻想起来时，都恨得滴血。
沈九永远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清净峰峰主时的震撼。 
七哥领着他去见清净峰峰主时，那时日暮西山，夕阳晚照间竹林镀了一层淡金色，脚下是铺满了一地泛黄的竹叶，踩上去心里很安稳。远处有一竹舍，一张竹榻，上有一人斜卧，竹影隐约。前面一张茶几，一壶茶正温吞着泛着热气，那人执着茶针拨弄着什么，皓腕上仿佛凝了霜雪。

待走近时，沈九才看清这人相貌，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可是通身的气质却光风霁月，月澄寥廓，如同一块晶莹温润的美玉。
岳七带他郑重拜了拜，方才说：“叶峰主，这是我的义弟沈九，年幼多舛，无处可去，劳夜峰主给他安排一个去处。”清静峰峰主微微一笑：“来，坐下慢慢说，你们尝尝那边刚送过来的茶，明前的毛峰，味道不错呢。”
沈九犹疑的坐在一边，听着岳七颇费口舌的给他编排着身世，一个老实人撒起谎来居然也能这么面不改色，沈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待视线落到清静峰峰主时，却一惊。
清净峰峰主静静看着他，一双温柔的眸子里不染纤毫。他问沈九：“真是如此么？”
沈九突然间觉得慌乱，他满手血腥，一身脏污。他是曳尾涂中的兽，是侥幸逃脱的一只老鼠，他不敢若无其事的看着这么一双眼睛。于是沈九低下头，羞愧的一言不发。
“小九？说话呀？”岳七小声提醒他，然而沈九无论如何也不敢抬起头来，让岳七很难办。
这位气度沉稳的穹顶峰首徒正了正色，继续编排：“叶师叔，我义弟前阵子经历了一场大难，受了惊吓，多有无礼之处，还请师叔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