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光】花镜。(15)

记忆中的味道浮现上来，惹得鬼切身体涌上一阵热浪。他报复性地用尖牙咬破对方的舌尖，属于人类的鲜血逐渐充盈进口腔，将透明的涎水染上丝丝的红线。两人毫不怜惜地抗衡着，像两只互相咬紧了对方咽喉的野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彼此冲击着。
他们的吻变成了最惨烈的战场，战场上双方没有输赢，留下的是残阳照应的一片片干涸的血迹。
“我会先把你吃掉，源赖光大人。”鬼切掐着源赖光的脖颈，却并没有用力，反而有些轻佻地用指尖划过那层薄薄的皮肤，“在那之前，不要死了。”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源赖光唇间拉出一道银丝，由于缺氧的原因他的眼尾泛起了一点透明的泪水。年轻的武士威胁性地咬了一口妖怪的下唇，轻声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的结局世间人大概都知道了，鬼切没能履行自己的“承诺”。
像是上天开的玩笑，又像是命运的安排，鬼切这一生中，大概只食言过两次。

这次数看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它确实足以改变鬼切的整个人生轨迹。
他对源赖光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对源赖光说，“我会先杀了你”。
然后这个与武士刀融合多年的妖怪，在经历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之后，悄然地破碎掉了。
鬼切掉入了冰冷的海水，刺骨的液体包裹住他整个身躯，他的头脑无法运转，视野间残留着与自己相生相伴的武士刀。
那把刀与他一同飘落到水中，像被主人用坏后丢弃的木偶，连带着那牵引的丝线都沦为了陪葬品。他的胸腔被冷水灌满，刺痛感从肺部炸裂开，牵动着鬼切最后的神经。
妖怪丧失了思考能力，他本能地在寻找些什么，红色的虹膜被冷水冲淡，眼中的光芒也开始流逝。可尽管这样，鬼切仍然倔强地睁着眼睛，像是对人间还有着留恋，又像是对某人还有这刻骨的痛恨。
他终于又看见了那张脸。
鬼切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爱慕着源赖光，同时也是真的痛恨着他。爱与恨交织在一起令他迷失了自我，等到海水流动，咸到发苦的水将他的生命体征缓缓带走之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早已是一堆只会复仇的躯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