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光】花镜。(13)

“不要误会了，我不会原谅你对皇室所犯下的罪行。”
源赖光这时的视野是落在庭院那棵树上的。
那棵树像极了宫殿正中央的那棵，一样的粗壮茂盛，在季节适宜的时候会向世界散出美艳芬芳的花瓣，会给这枯败的庭院带来一丝生机。他无言地盯着那枝干，朦胧间似乎看到了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年，站在宫殿的树下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大人们狂笑着讨论如何吞并掉自己的家族。
“……您的桂花糕，很好吃。”
陆.
自那以后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等到鬼切回想起这位不知姓名的公主时，他早已脱离了源氏。
他的双手染上了血色、头发被白色代替、眼眸被滴进的血液。那些在源氏所带来的虚假的依恋、爱慕、信任一夜之间被鬼切写到了一张白纸上，用自己已经变成妖怪的鬼手硬生生撕成碎片丢落到了记忆深处，他想就此将这些事情掩埋起来。
可记忆就是这样神奇的东西，你越是想忘记，你反而会记得更加刻苦铭心，这像是对自身的诅咒般，永远逃脱不掉，永远地要去面对。

那是山海之战前夕。
他再次路过了公主最后存在的宅邸，白发的妖怪在那边驻足观望了许久，还是打算进去看看。
庭院中央的树不知吸食了什么灵气，变得越发壮大起来。唯一不变的是那废墟一般的住处，一年如一日地颤颤巍巍地屹立在风雨之中。妖怪钻进半塌的房屋中，环视着已经毫无人气露天的宅邸，脑子里倒映出了铜镜最后的画面。
他近乎懊恼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喂。”身后传来了自己绝对不想听见的那个声音，“你就这么想不开吗？”
“……。”
鬼切恶狠狠地转过头，束成一缕的发尾正好蹭到了对方的下巴。
“离我远点，要不是情况特殊，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吗？”
“嗯。你随时可以杀了我。”源赖光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没有像平时那样开口嘲讽他，只是径直走向公主躺过的床榻。
这时鬼切才注意到，那张床榻虽然年久失修，却与周围不太一样，上面没有什么灰尘，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