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Now or Never（盛夏不再）（1）(2)

在此之前，彼得没有想过，有一个夏季正悄然靠近，等着向他展示这世间如浪潮般难以掌控的悲喜、聚散、合理与不合理，他将奉上他的纯真、好奇、勇气，以及所拥有的一切，像那些开到最灿烂的叶和花一样，赶在枯萎前被摘下，夹在汗牛充栋的书本的某一页，隐秘而芬芳。无论多久以后，翻开来还留有那个夏天的香气。
就是这一个夏季。
彼得最喜欢晨间的树林，薄雾蒙在苍翠的光线里像是糖霜。他很久以前就不再认为那雾是甜的了，但每当他独自骑着那架老旧的自行车穿过这片密林时，总是忍不住张开嘴让它们灌进口腔内，然后他会听见本在他身边说“今天的午餐会有糖霜面包”。
通常他会在林子的尽头右转，但今天他笔直地驶向了通往布兰特小姐家的路。他握住把手的掌心冒着汗，因为在来的路上，他一直盘算着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冷静点，彼得，他在心里默念，你甚至不会踏进那间宅子一步！但是这样一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道路逐渐开阔，他远远看见那座村庄里最显眼的宅子立在两行冷杉之间，很像布兰特小姐在某年聚会上穿过的绿色长裙，她的高傲绝不会输给这些直冲云霄的树木。也许她会在落地窗前瞥见他来了，在他有机会进门前就遣人将他赶走。

他被这个想法吓得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沟里。再次抬头时竟然真的有个身影朝他走来，但明显不是布兰特小姐的仆人。那人身上穿着昂贵的礼服，甚至连这座奢华的城堡都配不上他眼里的傲气。
彼得飞快地骑着车停在男人的身前，车轮扬起的尘埃沾在他黑色的裤管上显得突兀，但远不及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红印刺眼。彼得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滑入男人的胸膛，他的声音尖锐得似要刺破六月的雾霾：“斯塔克先生！”
“是‘托尼叔叔’，”托尼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无聊地转动手里的礼帽，“你来这里做什么？”
“碰巧路过，”男孩愧疚地低下头，明显压低了声音，“你昨晚没回家，嗯……梅说她很担心你。”
梅当然没有这样说，她早已习惯她这位兄长的风流不羁。
托尼显然也没有接受这种说法，但好在他并不在意男孩来这里的原因。彼得能感觉到托尼已经对他们的对话感到厌倦了，但出于长辈身份的顾虑，男人勉为其难地叮嘱道：“怎样都好，回去时当心水沟和野兽……老天，你真的有十六岁吗？你看上去和当年刚出生时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