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同归 14(5)

他还说他叫杰克。
我心念一动，将之前所有人鱼画像都翻了出来，在每张画像的鱼尾巴上都用人鱼语署上了赠予“J”的签名。
那时候我已经二十出头了，而按照人类的时间，杰克已经七八十岁了。当然，他在人鱼中还属于年轻人。我们已经相濡以沫的陪伴了彼此五六年，早就无法分离——但有些感情根本无需说出口，就像我们曾经无法交流，还有种族间的天然隔阂，却依然互通心意，知道我们深爱彼此。
人鱼的寿命有300年，而人类通常都活不到100年——噢，那个奇怪的寇森除外，他虽然看起来有点神志不清，但我怀疑他都有三四百岁了……杰克告诉我，人类虽然寿命不长久，却拥有不灭的灵魂。而人鱼可以快乐的生活三百年，但死后只会灵魂寂灭，肉体化为泡沫。
我问他什么是不灭的灵魂，他解释说，人类是可以灵魂转世的。相爱的人如果对彼此执念很深，甚至有可能在转世之后再次遇到彼此，再次相爱。
从十五岁起，杰克就是我唯一的知己、爱人、灵魂伴侣，我不想跟他分开。我无法忍受自己百年之后，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在这冰凉的大海中游荡……更加无法忍受，如果下辈子我转世归来，杰克或许已经化作了泡沫……

人鱼一族有很多关于如何变成人类的传说，但从来没有任何一条人鱼真正实现过。杰克告诉我，他无论如何都愿意一试，只要有可能变成人类，他不惧怕任何后果。我阻止了他——我们至少还有几十年时间可以陪伴彼此度过，并不急在一时。
杰克一直知道我的目的——那些海盗或许当初就没看错，我就是一个从深海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终有一天我会回到海洋之国摩拉复仇。但他从不曾劝阻我，他愿意陪我做任何事，一起承担任何风险。
摩拉东海海域的那个荒岛，正是最开始杰克将我救上岸的那座岛屿。我和杰克曾经故地重游，他在那里埋下了一把金剪刀。我问他那是做什么用的，他只说那是他离家出走时偷出来的人鱼一族的圣物，和变成人类有关。
我的海盗事业一帆风顺。当二十五岁时，我拥有了三百艘海盗船，和上千个可以作战的海盗。我被拥戴为海盗王和叛军领袖，回到摩拉与政府军开战。计划很顺利，摩拉本国中也源源不断的有被压迫已久不堪忍受的渔民加入我们。
我真的曾经一度看到了战胜的希望……直到我被一个亲信背叛。他把反抗军最重要的情报卖给了摩拉政府，而那直接导致了我们在一场至关重要的大战中的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