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切】小姓 36（补档）(4)

他用手背擦干嘴角渗出的水渍：“主人这是做什么？”
源赖光面色不兴，好似刚才接的不是吻，而是拿唇枪舌剑打了一架，义正言辞道：“让你喝你就喝，不试毒的时候你就不喝水不喝汤了？”
“这不一样啊。”
“何来不同？”
“这是您的茶杯，不是我的，我如果要喝水，自己去倒白水来喝就好。”
“现在这茶杯也是你的了。”
一对瓷质子母锺价值不菲，要从京都专门专人定制，还要看工匠是否赏脸，造出来的成色是否讨人欢喜，然而城主大人不甚在乎，美物赠予美人天经地义，更何况这赏的，不只是一只茶杯，而是共用一杯的权利。
鬼切起身。
源赖光制止道：“去哪？”
“给您拿新的子锺茶……哎？”
鬼切冷不防地被人拉住脚踝，摔了个底朝天。背朝坐垫，疼是不疼，但能摔得人犯懵、满眼迷离，一片阴影罩下来，拢得他敛声屏息。源赖光一手撑在他肩侧，目光阴冷，颇有些恼羞成怒，“装傻装上瘾么，”以目光亲吻他水光盈盈的唇，手搓捻那后颈上两处柔软的凹陷，“好大的胆，谁给你的？”

他想了又想，说：“没人给我，我只是无法确定您的意思。”
源赖光目不斜视，定定看他：“那就问我。”
他张张嘴，半晌才问：“那么，您是什么意思呢？”
源赖光重新坐直，一眼也不再给予他，将桌上两份已经写好封存的书信丢到他怀中，要他交给信使——这是逐客令。鬼切向外走，才听见端坐在矮桌之后的人说：“你已经不只是我的小姓，那就学着，去接受我言外的好意。”
不只是小姓，那是什么。
他站定了，从头到脚笔直笔直。
然后返回桌边，将母锺里的茶水倒进子锺，一口饮尽，飞一样地往外逃，品着杯边来自他人、分明无色无味的唇印与唾液，好似做了一件亏心事，触犯了他多年以来一贯奉行的为人准则。
鬼切出去后就没再回书房，或许送完信便径自去了校场，就连进晚膳时试毒都没好意思出现，还是由其他仲居代班完成的。
源赖光自浴殿回来，整座城已经陷入了下弦月夜里特有的寂静。天守阁的上方楼阁中住着萨摩藩的藩主人人皆知，却不知那楼阁中一纸门之隔的小间里，已经没有与藩主形影不离的小姓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