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故居旧友(2)

事实上这里已经寂寞有年了，自从那场惨案后，已经没有人涉足过这里了。
庭院中原本是父母生前精心栽种的花木，庭前种着两棵桂花树，里面种了几株梅花，梅树下种着兰花和菊花，窗前还有一簇竹子，一年四季都有景致，时时刻刻都清幽雅致。而今人去楼空，没了人的精心呵护，这座由父母一手创造出的的庭院已经毁于一旦。那些名贵的花木早已不见踪影，杂草将这里占据为了领地，虽然生机勃勃，但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家道中落的悲凉。
只有当年和白有苏一同种下的那株玫瑰都还在，现在开的正红。
只是，物是人非……
推开门，一股潮腐的霉气扑鼻而来，木质地板极度老化，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屋里的布置，说不上奢华，却也是处处透着主人与世无争、随遇而安的气质。
陈琳自小便知道，自己祖上源自于墨家，精通五行八卦，各种机关之术，不然父亲也不会和云南土司家族的宗子*交好。父亲陈蘅是陈家的嫡长子，生的文雅脱俗，一双像极了几何里平行四边形的丹凤眼，微上挑的眼尾，让他天生就仿佛高人一等。他为人耿直，忠诚地追随国父。他和自己一样，洒脱随性，不精通人情世故，在四一二清党后便愤然离去隐居成都，与她的母亲一同研究茅山术，成果颇丰。

她也有一个知书达礼的母亲，带着她去买小裙子，教她读诗经楚辞，给她做最爱吃的糕点；她也有一个喜欢让她骑在肩膀满院子乱转的父亲，偷偷在母亲看不到的时候给她糖吃，带她去最好的西餐厅吃牛排冰激凌，给她爬到家里的梅花树上，摘最上面那枝开得最好的梅花。这个时候，她总是会站在树下，看着因为父亲爬树而摇落的梅花雪，高兴地拍着小手，当然，母亲是断然不会来插手他们父女俩做这件事的，她的父母都是留洋的高材生，向来不是酸朽的老古董。
后来她就认识了小丈夫，那时的他年龄尚小，身形未长，但举止从容，隐隐可窥日后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淡淡含笑间，便是清明天际朗月入怀。可是他即便那样笑着，也难免有一分失势土司宗子的萧索，萧萧肃肃，若孤松独立山巅之风。她一贯倨傲冷硬的心，莫名地就颤了颤，生了一股相怜之意。真的，是君须怜我我怜君。他有他身世的不堪，自己也有自己的难为。然后，亦见过一两次。不过不是父亲或者他高祖父的安排。她下学后教他洋文，有时他唤一声“姐姐”，她抬起头来，并没有旁人在，他望住她，也不过，就是相视一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