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师昭/现代paro】骤雨(9)

谁也没想到天地改换竟是如此轻易，悄无声息，又快如夏日里的一场雷雨。上面突然派下来专项调查组，迅速地对本市现有的市委领导班子进行了重新洗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怎么调查到的那么多情况。以夏侯玄为首的企业因为李丰的突然消失，手上项目被人抓住漏洞遭到清盘彻查。又过了一个星期，公检法那边一位姓钟的处长掌握了新的证据，正式对夏侯玄提起公诉，罪名是商业欺诈和故意杀人。
司马师去看守所探望过他，静悄悄地，私人身份。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身陷囹圄，纵然眉眼依稀可见熟悉的傲气锋芒，这场持久的较量也早就胜负分明。
“我来替她问候你，泰初。”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用了读书时互称的表字。夏侯玄微扬着脸，只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未发一言。
午后日头明晃晃地悬在头顶，司马昭吹着车载空调等在尘土飞扬的路边，透过车窗看自家兄长从黑暗的门里走出来。
那里面一定很冷。他没来由地想。
两个人都没说话，司马昭停了一会儿，直到司马师叹了一口气：

“走吧。”
“你在为他可惜。”
“我们曾经还算得上……”
司马师自己截住了话头。算什么呢，以他们的身份和两家的关系，当年的友情哪怕有一分是真，恐怕也是他年少的天真。
“不管怎么说，是他不如人，应当心服口服。”
“他若不是被恨蒙蔽了眼睛，我也不会赢得如此轻易。”
司马昭摇摇头，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司马师，放轻了声音：“哥哥是还嫌这代价不够大、吓我吓得还不够狠。”
“眼睛的事，也不在我计划内啊。”司马师苦笑。
“那什么算是计划内？”
隔了一会儿，他听到司马师说：
“一切。”
9.
司马师的左眼可以解下纱布的那天，司马昭站在他和落地镜之间，按住了他伸向脑后的手。
“等一下。”
“嗯？”
司马昭抱住他，嘴唇压在纱布上，过了一分钟，他抬起脸，在距离司马师只有两公分距离的地方认真地看着那只完好的右眼：“不管怎么样，哥哥永远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