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师昭】残章·鬼节二则（又一篇）(2)

司马昭在家换下朝服，决定到城里四处走走透透气。
城里很热闹，收获和祭祀时理应有的热闹。百姓家中各自的祭祀也差不多都已结束，欢庆丰收的狂欢即将开始。
司马昭混在人群之中，随人潮向前漫无方向地走，看见街边几个小孩子举着木棍和纸糊成的小玩具玩闹，摆摊的老人和客人中气十足地讨价还价，竟也有了一种览尽世间百态的感慨。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更多的，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
司马昭倒不觉得这一下撞得有多重，反倒是那人突然停住了，一边道歉一边飞快地打量着他。
“抱歉，您……”
司马昭不在意地挥挥手：“不妨事……”
他突然愣住了。本来以为这个擦肩而过的人是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这一看对方似是和自己同辈，穿着一件质地极薄的黑色大氅，其下是白色的中衣，整整齐齐地露出衣领的边。但一面十分精致的面具挡住了对方的大半张脸，最特别的是，本该露出左眼的地方点着一抹朱砂，司马昭只能看到他的右眼。
毫无来由地，司马昭心底一动，觉得这人十分熟悉，便自然而然地问了出口：
“我见过你吗？”
男人低下头，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最终似乎是为不能摘下它来而歉意地一笑：“抱歉，我必须要走了。”

说罢他便急匆匆地要从司马昭身边过，却被司马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手腕。
男人的手有点凉，但是司马昭坚定地抓着他，看着对方的眼睛。
他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犹豫甚至杀机，那人的独眼借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和周围渐次亮起的灯火，深处只泛起明亮的星子。
司马昭很想看得再多些。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撕开那身质地极薄的衣服，听一听裂缯之声何等悦耳。
他用左手抓着对方，右手去揭对方的面具。手才伸至半路，他忽然看见男人笑了。
笑意藏在修剪得很好的胡须里、和那只独眼里，在半垂的日暮衬托下无比清晰。司马昭知道他在笑，不是用眼睛看到，是用心实实在在地收到了那份笑意。
——并为此心神惑乱。
然后他听到对方说：
“我们会再见面的。”
“什么时候？”
“很快。”
男人的回答如同耳语，明明是面对面，司马昭却恍惚觉得有热气扑在耳垂，身体里久违的记忆被唤醒了。
“符者，信也……”
“会护着你的，只有……”
“我想要你……”
“哥哥……”
烛火跳动的一瞬，他回过神来，夜幕完全升上来了，他的手中空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