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师昭】登高(2)

这多少也是经验之谈，司马懿自己出仕就晚，而且还是自己数次拒绝了先帝征召。而司马师要到以后才能知道的是，司马懿在他因浮华案受到牵连这件事上，其实内心是庆幸的。
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愿自己的长子过早地牵涉朝政。并非是害怕父子相争，而是因为他太爱他，知道司马师锋芒太盛，而曹家、夏侯家，外有吴军蜀将，不知哪一个就能轻易折了他。司马师早晚要出仕，司马懿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如果可以，他愿意这个时间尽可能地晚，这样长子被折了去的可能性降低的同时，那一天到来的时间也就尽可能地晚。
但是气盛如司马师，仍然觉得自己让父亲失望了。
司马昭在这个时候敲开了他的房门：
“有处地方想带兄长去看看。”
司马师摇摇头，一如他这几天所做的：“我还有书要看。”
司马昭来到他对面跪下，双手握住司马师拿着书卷的手：“父亲都同意了。而且，我也知道兄长这一个月来不好受……”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垂着头有点要哭的模样，司马师看着他，究竟是心软了。

他到底是拿自己这个弟弟没办法。
司马昭见他松了口，跟着他站起身，脸上神情又雀跃了起来：“就说哥哥成日里待在书房怎么能行。”
司马师也跟着露出笑容，伸出手惯性地想去揉他后脑，看到那束得齐齐整整的发冠蓦然意识到司马昭这一年已经成年了，手转而落到了弟弟肩膀上：
“你也应当多看，我现在便是只恨自己当时看得还不够多。”
“兄长胡说，这里哪一本书是你当年没看过的。”司马昭放轻了声音，换用了更亲昵的称呼：“哥哥现在是在惩罚自己。”
司马师愣了一下，只转过身，说了一声“走吧”，当先向外走去。
司马昭长大了。
他们向父亲请示过一回，父亲点点头：“登高是件好事,好好散散心。不必急，若是太晚了便可以明天早上再回来。”
他看着长子在自己面前低下头：“儿告退。”
兄弟俩简单收拾了一下，牵出马一同出了城，司马昭引着兄长七拐八拐，从大路下到偏僻小路。一路向着山峦走进去，慢慢地小路也变得无迹可寻，直到司马昭看到远处一棵粗壮榆木，催马快走到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