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扎】【Todolf】拉锯艺术:有关音乐与舞蹈(3)

行礼，牵手，三拍子的波罗奈舞曲响起，弦乐下的节奏是哒——嘚哒——嘚哒哒，死神的表情一贯是游刃有余。他们和附近的男男女女同时向前踏出第一步，然后把自己交给对方，交给音乐，就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像已经如此配合过千百遍一样默契。曾经的训练成果终于派上用场，鲁道夫回想起敞亮的舞蹈教室。然后他平稳地踩着节奏，与比自己稍矮的同伴缓步起舞，一只手克制地扶在被丝绸和蕾丝层层包裹的腰上。旋律进行到第一个小高潮的时候鲁道夫把金发的死神送出去，引导着他将厚重的裙摆完全旋转开来，最后蓦然定格于一个背离的转头，一如死神每次造访后转身离去时那般潇洒。他今晚为什么来?舞姿将将持续了一瞬，这一刻的疏离和疑问很快被抛诸脑后，音乐还在继续，节奏是哒——嘚哒——嘚哒哒。死神转回眼神，他们也搭着对方继续摇晃，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随着人群的走位变换位置，亲密得像是自愿选择的搭档。

鲁道夫恍惚间发觉刚刚死神的目光也曾是那么热切，脱出虚空，热切地落在什么东西上，大约但凡遮掩用的黑色衣装下面总会有一颗疯狂的心。这么想着他走了神，没照顾到怀里舞伴重心的倾斜，只好踉跄一下改了舞步，不算好看，但好歹把死神带了回来。那头金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随着裙摆一起落下，回到死神肩头。死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一个大幅度的迈步，身体优雅地向后仰去。他的柔韧性惊人得好，下胸腰完全不比在场的其他女士逊色。鲁道夫惊讶之余，发现节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死神掌控。他被死神带着尽情旋转，只是紧紧盯着彼此，毫不顾忌四周，居然也在严肃庄重的人群中继续跳了下去，没有脱离既定的轨迹，也没有被音乐落下，依旧是哒——嘚哒——嘚哒哒。你进我便退，任何人在死神面前都无法保持强势。但是无论他们前进，后退，亦或者有着各自的方向，一切都是那么和谐，死神自然不同于任何一个曾与他翩翩起舞的伴侣。
鲁道夫微微低着头，一边放任自己沉醉于死神的舞技和掌控力，一边还得注意不错过每一个应该转身的时机。死神又在他手下转过一圈，但他们俩都清楚是谁在主导。死神把自己送出去，再由鲁道夫把他拉回来，一段中规中矩的宫廷舞步之后他们分别站在大厅两侧，相互行礼，再过两个八拍他们就要开始交换舞伴，可鲁道夫知道他们终究会再次汇合。他和不同的女士转过一圈又一圈，目光只追随着一个苍白又漆黑的复杂身影，等待世界上最美丽的金色头发的主人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与他共同完成舞曲的尾声，让这场死神即兴自导自演的舞剧落下帷幕。他们靠得很近，自顾自合着音乐摇摆，脚下踏着无意义的步子，仿佛只有对方的眼睛里才有他们渴望的东西，死神的笑容总是不可捉摸，鲁道夫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落在何处，只有耳朵捕捉到每一次哒——嘚哒——嘚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