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与均棋】经久(2)

棋元哥也做一个吧。肉酱我自己拌或者我在超市里找找有没有调料包卖——当然不要肉也可以，棋元哥，今天不行的话就明天吃这个吧!
郑棋元放下手机，果真开始在家里找上次吃剩的挂面。其实挨个摸索储藏柜的时候他还在想对话最前面那句和下午如出一辙的形容，以前徐均朔就老这样，譬如在北京小区里散步的时候转过一个拐角，突然说这里闻起来像是外滩的某一条弄堂。两个人不得不异地的时候也会特意打电话过来，只因为从刚刚身边路过的一个人身上，“闻到了很像你的味道”。不是香水，不是花露水，不是沐浴露洗发液护发素面膜保湿乳，是郑棋元独家限定，是徐均朔鼻尖曾经蹭过的一小块热乎乎的皮肤。郑棋元听完心里一动，表面还要揶揄他尽把文采用在花言巧语上，徐均朔信誓旦旦地举起手，说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徐均朔这个人，哪怕只是营业，夸别人的时候都是很真诚地在夸。他说“今天听起来好像夏天”，听到的人就会觉得今天确实一听就是夏天，一个午觉醒来，书页哗啦一响，就这样入夏了。
郑棋元知道徐均朔喜欢说什么“夏天是个很好的季节”，但是这个人也会在微信上跟他抱怨上海的梅雨季，他看看鞋柜上派不上用场的伞，挺遗憾地说起北京的“没雨季”来。聊着聊着又忍不住提起让所有人记忆犹新的“721”，很详细地描述他如何不得不在那一天出门办事，所幸晚上平安到家，第二天才知道十几个小时前深一脚浅一脚走过的地方，有人掉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徐均朔跟着叹气，发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年长的人回忆起来时间尺度一贯很大，好歹这次没有随随便便一开口就是十年二十年前。徐均朔也曾通过新闻了解到那场暴雨，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见过郑棋元，后来郑棋元去演了许仙，他又缠着人演，如果在雨天撑着伞和郑棋元擦肩而过的是自己，公子会不会挽留一下?这没准儿，郑棋元逗他，你那会儿还是个小土豆呢。话是这么说，可他们的两次见面之间也没隔到一千年。

夏天有什么好?穿短裤套T恤戴棒球帽很好，运动完酣畅淋漓洗澡开空调很好，啃西瓜吃冰棍儿吹冰啤酒喝北冰洋也很好，重要的是他们在夏天再次相遇，从此这个季节变得特殊。好吧，于是徐均朔说什么什么听起来像夏天、闻起来像夏天的时候他就努力去听，努力去闻，努力去感受所有“好像那个的这个”，然后说，对，夏天真的是个很好的季节。
不是正儿八经需要工作的时候，徐均朔更喜欢把书房让出去，窝在主卧的书桌前。他在郑棋元家里没有关门的习惯，两个男高直接在不同的空间相互交流，畅通无阻。徐均朔对声音敏感，平时听一听就知道郑棋元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之前因为听到郑棋元在楼道里的呼吸声提前开门还把人吓了一跳。现在他听到郑棋元进厨房的动静，便熟练地开始想象他一系列的小动作。郑棋元与厨房一向关系复杂，爱恨交织，早晨面包片突然从身旁的机器里弹出来都要害他瑟缩一下，对着菜谱开着大火研究新菜式时反而不会害怕，倒油加盐皆端着架子，就算忍不住嘀嘀咕咕，还是力争不显自己手忙脚乱。实话实说，郑棋元好歹曾经算是朋友认证的红烧肉大师，如今素菜也能做出不少花样，虽然对甜品也许不在行，但区区刀还是使得利索。徐均朔知道对他来说，切完果盘的后续处理比准备果盘本身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