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十日蜉蝣(5)

【柒】
水镜追踪的白衣青年依然独自前行着， 他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台阶。
…天梯。
安试图走遍世界，不得不说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最多只能囫囵吞枣地略过一番罢了。
雷狮这样想着。
【捌】
安用两天的时间在天界溜达了一圈儿。
从行进路线来看，他选择回到最初的起点，而冥界将是他生命最后的旅程。
明天他就该回来了。
【玖】
雷狮低头批改着生死簿，安静静地立在一旁。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为手中的笔蘸了蘸墨，雷狮暗暗地瞥他一眼:“你拿不起这支笔。”
草草批阅完毕，他也终于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向站在案边的安。
现在的安只有头发末梢还残余着一层淡淡的灰棕色，已是大限将至之兆。
相顾无言，雷狮突然间有些无法理解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冥界没什么好逛的，”他缓步行走着，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你在人间游历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听说过不少东西了——”

“曼珠沙华、孟婆、忘川河、奈何桥、三生石、望乡台、业镜、业秤，还有方才的冥王殿…”
“饿鬼地狱、阿鼻地狱、拔舌地狱、黑暗地狱…”
“冥界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地方。”
雷狮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恨我吗？”
“恨我只给予你一百二十个时辰的寿命。”
安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回道:
“蜉蝣只有十二个时辰的寿命，它们往往倾尽一生，却连一片湖海都未曾离开过、一个地域都不曾走遍过，”
“但它们并不恨，只是太过遗憾。”
雷狮与他对视良久，却不禁莞尔：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而你，则是那大椿的一截新木，就算落入朽地也可再另生枝叶，活他个千儿八百年——”
“只可惜，是我让你只有十日蜉蝣之寿。”
他嗤笑一声，伸手召来一个琉璃小瓶，瓶中盛了将近一半的瑶池露，在瘴气缭绕的地府中散发着温和的莹莹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