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leo/奥利奥】蝉山缠（十六）(2)

他哭得这样伤心，吴磊看不明白，却没来由的感到酸楚，又不知该说点什么让他不难过，平白地觉得自己像个恶不自知的坏人。就在这时，罗云熙又突然破泣为笑了，转悲为喜地扑下来，把头埋在他耳侧，一面哽咽一面笑。
吴磊一头雾水，也不敢动弹。他当然不会懂。遗忘和背叛同样令人肝肠寸断，只是硬说起来，罗云熙现在只劫后余生似的庆幸：他的吴磊从始至终都爱他，没有负他。
辰光又亮起来了两分，阳台外看到的天仿佛一块冰种的青黄翡翠，银云清莹，里头缠着一缕缕的金絮。阑干上的三盆花开了两盆，叶子绿得能掐出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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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磊默默不语地抬起手臂，将罗云熙圈进了臂弯里，两个人的心跳那样纷纭杂沓，仿佛已经融在了一起，这辈子都要纠缠不清。
太阳照进来了，晒得吴磊浑身上下又黏又热得难受，罗云熙便叫下人把热水送到门口，自己亲力亲为地给他擦洗，柔声地说，从前我们欢爱后你也是这样为我清理的，你还有印象吗。
吴磊摇头，又说饿了，罗云熙就在床下支起一张小桌，让他坐在床边来喂他。小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色，罗云熙拿一小瓶酱油，再从碟子里擓一筷子的猪油，倒进摆了两颗小棠菜的白饭里拌匀了，送到吴磊嘴边。

他道：“那时在城寨，我们每天都忙着上班，吃不上多么好的，饭也常常赶着时间才做好，都快要忘了细嚼慢咽是什么感觉。可你还是说我长胖了。”
吴磊全然不做声，只听他絮叨，琢磨他低头时的温润姿态——嘴角一直扬着，好像胸中真有多到数不清的美满，正从珍藏密敛的宝匣里往外轻拿轻放，再一件件地擦拭，拂去上面微尘。
说起两人曾经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各种窘迫，吴磊听得入了神，有一两回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轻笑，但每每到罗云熙问“你记得吗”，或是“你有印象吗”，他便半耷下眼皮来，寻思片刻，然后诚实地摇摇头。罗云熙脸上会浮现一丝怅然，继而沉下面去，再抬起来微微一笑，说不要紧的，慢慢地总能想起来。
吴磊心想，罗云熙大抵没有骗他吧，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三年里如同琥珀拾芥，时常地梦见这个人——明明这人偷了他船票，害他挨了毒打，他却一遍遍地通过梦境回忆着对方，还总在梦里与之经历一些栩栩如生却又陌生的场景，叫他奇怪极了。
只是…他当真一点都记不起来，就像当年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一样。即便罗云熙多么努力地叙述，他们也只像说书人与听书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