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亮 Bitter Moon （2）(2)

穿过几个路口，刘杰辉抄近路，走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子。只有一盏老旧的街灯挂在墙上，摇摇欲坠，发出的光芒都透着一种虚弱感。巷子狭窄，最多容下两个人并肩行走。刘杰辉一向不喜欢在很黑的地方走路，便加快了步伐。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有个人影跌跌撞撞闯进了巷子里。刘杰辉督察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有问题。他侧过身体，背贴住砖墙，右手向后伸正好能握住外墙的水管线路。刘杰辉把身体重心放低，他警惕地盯着那个迎面冲来的嫌疑犯。灯影昏昏，暗巷中只得两个对峙的人影，世界仿佛都在摇晃。
那个人跑近了——一双明亮的眼睛藏在兜帽下面。刘杰辉被那双眼睛慑住，再接着就失了先机，被那个人猛地推在墙上，对方甚至还贴心地用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暗巷中的逃亡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双臂紧紧压制着身下的年轻警官，手指摁在警官的嘴巴，防止他发出声音。
但刘杰辉根本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三年未见陆明华，竟然会是这样的机缘令他们重逢。陆明华黑了些，面上添了风霜之色，比起做教官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锋利了很多，机警的像藏在夜幕里的孤狼。陆明华轻声说，sorry，接着贴住刘杰辉的身体，他们靠的那么近，额头对额头，眼眸对眼眸。陆明华的呼吸声很粗重，吐息扑在刘杰辉面上，刘杰辉的心跳声似乎更重，他不敢直视陆明华的眼睛，偏移一点点视线，就看到巷子口徘徊着几个打手，手里提着球棍一类的武器，正狐疑地盯着巷子里。

陆明华的目光似乎也在往那边看。刘杰辉突然明白，在旁人眼里，他们的姿势其实是暧昧旖旎的。那几个打手似乎商量着往巷子里走，陆明华的身体绷紧了，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刘杰辉徒然生出一股勇气。他伸出双手，无限温柔地捧住陆明华的脸，很决绝，很孤勇，毫不犹豫地亲吻了陆明华。刘杰辉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陆明华寒潭一样的眼眸，那样冷淡的火，靠近了就会被灼伤。陆明华也没有推开他，反而放松下来，像个温柔的情人，嘴唇迎上去，手指拂过刘杰辉的眉关，插进他的头发里。
那几个打手好像停下了步子，“一对死基佬。” 刘杰辉远远听到打手们的对话。直到巷子恢复安静，他才喘着粗气，脱力一样靠在墙上，像一条失落在陆地，濒死的鱼。陆明华的嘴唇很快地离开，在刘杰辉的脸颊边轻轻蹭过——他们也只有嘴唇浅浅的触碰，那几乎不能算作一个吻。
陆明华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支烟。刘杰辉明白，他大约只能停留一支烟的时间。陆明华抽着烟，淡淡开口说，“恭喜，升IP了。” 刘杰辉侧过头看他，昏昏灯影下，陆明华很少袒露在人前的厌倦和疲累一览无余。“Philip.” 他生涩的开口，仍在犹豫直呼名字是否过于亲切，“好久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