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中转站(6)

牛岛想了片刻后摇头，不觉得烦，这说明你睡在我身边时是放松的。
当然，牛岛很希望天童觉能稍微安分守己一些，手不要乱碰，嘴不要乱亲。他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被唤醒，双重语义的唤醒，不够清醒的头脑加上被刻意挑弄起的情绪，牛岛讨厌在这些时候抱住天童觉的自己。那不是自然的拥抱，短暂且别有目的，很直接地引向下一个主题。这让牛岛若利觉得自己很像个禽兽，他不喜欢，他怀疑天童觉是故意的，却苦于找不出任何证据。
白日里，两人撑伞在沙滩上散步。路过许多卖水果的小摊，也途径一些生意冷清的店铺。在用晚餐时，天童觉离开了一段时间，神秘兮兮地，不说自己去干什么，只让牛岛若利等着。他出门时没带上伞，整个人淋得透湿，坐回牛岛身边。
“很棒，你会喜欢的。”他告诉牛岛若利，却绝不透露更多。
夜晚来临时，牛岛跟着天童觉尝遍了夜市里的果酒和冰淇淋。天童觉胃口很小，通常只是尝一尝味道，剩下的都堆到牛岛手里。他任劳任怨地吃下这些战利品，觉得自己是只从北国来的大熊，不识世面，不会说话，傻乎乎地跟着山中聪明的妖怪参观人间。红发的妖怪偶尔回过头来，对他笑，这就足够使他满足。

回到房间，牛岛若利被一股猛力拉拽着到了床铺前。
“关灯，我们关灯。”他有些急，盖着眼睛，不敢看正使劲扒拉衣服的天童觉。天童觉凉悠悠地说：“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呢，若利君？我只是想让你看个东西。”
只是想让你看个东西，好东西，真的，你睁睁眼。牛岛若利记得很清楚，他和天童觉第一次上床前，天童就是这样说的。牛岛若利盖在眼前的手被拉开，房间里灯火通明，他看清楚了天童觉身上揉开的色彩与花纹。
“文身？”
“嗯，用的是当地染料，过几天就会慢慢褪掉。”
天童觉坐在牛岛小腹上，那道文身从他的脚踝往上蜿蜒，从极细的一缕墨绿慢慢张扬开来，一直绕上后背，停在腰脊，是一尾墨绿色的孔雀羽。牛岛若利没有说话，视线一点点地向上抬，从孔雀羽印在脚踝的尾梢，蔓延整个腿部逐渐揉散的苍绿，一直到背脊的扁圆形状，这绿意里有着热雨的潮湿，中央是一点妖异的红，孔雀的尾羽像只冷艳的眼，牛岛若利第一次意识到这点，同时不可控制地倾身向前。他的舌尖贴上天童脚踝，顺着纹身，向上描摹。晚餐时喝了冰啤酒，夜市里还吃了许多水果，他依然感觉到无法排解的干渴，从肋骨间散开，心脏跳动得艰难。需要一些外力帮助，需要慰藉。牛岛若利停下来，他仰头去找天童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