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应】城也在等(6)

” 无支祁并不喜欢那对硕大翅膀，饶是它光彩流映，据飞廉描述曾惹得飞廉商羊两族一时骚乱。硕大翅膀带着应龙遮住他几乎半个洞口。 无支祁只觉得带着翅膀的应龙像一只鱼鹰——虽则其实也没有多少相似点。 两只加起来七千余岁的大妖划拳水平大抵如同人类孩童七岁。左右臭招遇臭招，竟也达成诡异平衡。 从山洞内到山洞外，半醉借醉的妖借斗殴发泄怒意纠葛，山间才开智的小妖匆匆地躲下山去避免殃及。 无支祁擒住应龙时颇用了些力气，沉声道：“我实在并不喜欢你这对翅膀。”应龙望他一眼，收了翅膀化作初北上时的模样。无声道歉犹使无支祁不足，他森森地笑，凑过去露出锋锐牙齿，道：“庚辰，你若是一心要寻死，何不就让我杀了你？”猝而便想到他那莫名一刀，那南蛮和尚所谓心魔。 甚至是他对飞廉都万分纵容，却要将他做武器——且是炼废了被遗弃过的武器。
甚至是他口口声声的黄帝陛下，哪怕是方才来示好的酒，仍在说他的黄帝陛下，原是要他自在，要这世上所有人与妖，都自在。 这自在心魔，这想要在他颈上咬上一口，撕碎他下肚的念头便真实狂纵。 然而应龙静默望他眼眸，仍是那重重压抑下的温良恭俭模样。没了翅膀与龙爪，那副形态似极了人。似看透无支祁意图，在树影斑驳下露出颈子来。 可他是一只妖，应龙一族，上古大妖。 无支祁得到那千年之前一道伤的来由，却只觉那不过是太遥远的过往之事了。他念念不忘，淮水底想了那样久，得来一句，似人间传奇的解释。 然而他却顾不得。石猴三千年不曾落得什么伤，除却背后一道，来自世上唯一一只应龙的羽翼。他攥着应龙的手去寻那道伤，在山林滂沱大雨中想是否算消解心魔。然而全都成了世外。眼前彼岸，只这一颗星星。 他声音压得极低极低，道：“庚辰，你来看一看我的眼睛。

”这只应龙说，如若看一看他的眼睛，便再下不去手了。 雨下得诡异而暴烈，降妖师取出罗盘见直指无支祁洞府所在，撑伞要出门，被拎着后颈的衣物拖回廊下。天禄道：“大晚上你干什么去？”降妖师道：“我白天劝了劝应龙殿下，这场雨来得诡异，无支祁洞府又有异动，我怕出事。”天禄望了一眼天色，脸色变了变，无奈道：“不会出什么事，回去睡觉，别管这个。”降妖师道：“团子你快别闹了，闹出妖命的话，还是近乎神灵的上古大妖，师叔会扒了我的皮的。” 天禄只是拎着她衣襟，道：“相信本座，没有什么大事，小孩子别掺和这个。” 降妖师挣扎不脱，暴雨之中幽幽传来一句：“降妖师。”淋成落汤鸡的白泽飘入廊下，抖了抖身子甩毛，缓缓道：“既然小团子拦住了你，那我就放心了，听小团子的回去睡觉，别掺和这个。本座太累了，就在你这里休息吧。”降妖师还未回神，片刻道：
“你怎么进来的？”白泽摆了摆翅膀，道：“小团子快给本座备一盆炭火，本座帮你拦住她。” 顷刻有剑拔弩张之嫌，降妖师无奈道：“团子随我来，大头羊，你，去前厅不许乱动，我给你准备炭火。” 白泽飘入前厅一副肆意模样，降妖师去准备炭火，道：“团子我不乱走，你别拎着我，你认真别隐瞒我，是不是大头羊又做了什么坏事？”天禄道：“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淋一场雨来拦你还算有良心，炭火给它，别理会它，无支祁的事情，明早”他侧首看了看天色与滂沱大雨，道：“或许明晚，总之会有定论的，你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