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茵陈(3)

朝山挑了次眉，显然把怀里抱着的这条龙和眼前这位如今闲得要命的督察长的女朋友联系了起来。她也是看着塔露拉长大的，这龙到底像不像塔露拉她心里有数，再想想不论如何，就算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算了，便尽心尽力再仔细又仔细去审视正处在警戒状态的小龙。
很快，经验丰富的朝山得出了结论：“她长得太快了。而且有些营养不良。你看这一个月的孩子就和三个月差不多……你再看这一圈鳞片，还没长齐。很显然这就是生长过快营养跟不上导致的。以这个速度来看，再过三个月你就差不多可以准备看她化形了，陈。”
合着塔露拉一直不说话是饿得没力气说话？
陈皱了皱眉：“她一天三餐两茶一夜宵。”
朝山摇头：“要不是这样估计人家已经饿死了。”
“……好吧，我回去准备。”陈从朝山手里接过塔露拉。小龙乖巧地仰起头来舔了舔她的脸颊，热乎乎的舌头弄得陈觉得自己有点憋屈，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可又想起塔露拉赴死前那副欣然样子。
啧，啧，算了，欠她的。
陈踏着步子离开朝陇山，下一秒，转头就去了隔壁早茶店预订了接下来几个月的茶点心，小龙看着菜单自己选的。想来是堂堂整合运动最高领袖塔露拉这段时间不好意思要吃的，这下随她挑，全都是陈记得的塔露拉以前最爱吃的那些。

陈看她挑来挑去，心想吃吧吃吧，之前什么都不说，身体成了个孩子也就算了没想到人都笨了还那么死撑着。
不过好歹没出什么大事，后几个月小龙终于每天吃饱了——当然是一直都在吃，那些蕴藏在食物里巨大的能量化作身体的一部分，小龙很快就长成了威风凛凛的样子。
虽然与老魏珍藏的那套老照片里不太一样。
照片里还是龙样的塔露拉和陈就一直缠在一起，塔露拉从头到尾看起来像极了一条濒临灭绝的埃利安希尔黑龙，唯独尾巴上的鳞片有着和魏彦吾一致的属于东方龙族的排列方式。如今的小龙则是以此为基底许多部位都长出了橙色的鳞片，最明显的则是这龙心脏位置的那块儿，张牙舞爪，仿佛源石结晶增生刺出身体。
这些地方，陈都知道，都是塔露拉曾经身体被源石侵蚀的部位。整合运动的医疗手段消除了它们的形体，解除了塔露拉的生命危机，但它们依旧以这样的方式提醒着陈：塔露拉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
到了夜里陈就抱着这条越长越大的龙睡觉，塔露拉这时候乖得像是死龙，陈也经常从塔露拉死去的那个梦里惊醒，她总是梦见塔露拉死在一座熊熊燃烧的教堂里，塔露拉在漫天飞舞的余烬中笑着躺在祭坛上，然后也化作余烬的一部分。每次陈醒了之后，她躺在床上，拥着怀里的小龙，似乎能听见塔露拉骨骼生长的声音，听见那颗有力的毫无病痛的心跳动着。听着这些，她才又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