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藏花】解佩令（五~七半）(4)

听她说得肯定，叶珩之便也未多接话，只抬手抚过她挽在背后的乌发。姜鸣佩素不喜挽髻，六七年前发尾正垂在腰间，行动时正似是小荷尖尖一角，随风而摇；而今这一头如云乌发用一枝堆纱花挽了几挽，又以点珠的银菱花扣绕了几绕，仍如玄缎一般沿着她的背脊淌下，一直掩过了腰封后缀着的银饰盘绦，衬得风姿格外绰约，却比他的印象里长过近半倍了。
这变化再自然不过，却教他一时欢喜得想垂首亲吻她的额头，一时又恨得想使劲捏她的脸颊。
细碎的流苏自掌中缓缓滑落，带出一丝细微的瘙痒。叶珩之将那丝痒意握于手心，眼中神色不定，沉默少顷，却是温声道：“方才弄痛你了罢？”
姜鸣佩面上霞色未褪，抿了抿嘴唇，答非所问：“若能教你不再生气，更痛些也是好的。”
叶珩之骤然一顿，见她眼睫低低垂下一片黛影，心下不禁柔软，不禁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只觉触手滑嫩可比丝缎，神情亦随之渐渐温和下来，“……也罢。我方才刚将你昨日装聋作哑故作轻薄的份还了回去，还有睽阔七载的旧帐未算，你可莫再道这种话来招我了。”

他这话虽故意说得促狭了些，但言之温和，显然是一番宛转的安慰。姜鸣佩心潮暗流汹涌，一时却只微微阖眸，片字不言。叶珩之倒不意教她在此事上多想，见她似在思忖，便主动岔开话题：“说来，你本姓姜？”
姜鸣佩倒不犹豫，即刻应道：“是。”
听她回答，叶珩之不由得莞尔，道：“我记得姜姓有个‘美女曰姜’的说法，现下瞧来正与你相配。”
“……”
姜鸣佩并未理会他这调侃，眉心兀自微颦，俄而沉声道：“先父在时，曾叮嘱我往昆仑一路定要万分警惕，不可与人多言。你当时于我有救命之恩，故我便将名字告知与你，但说我没有姓氏实是在骗你。对不住。”
忆及旧事，叶珩之缄默须臾，方道：“我那本就不算救你，你何必放在心上。”
“只那一回。”
姜鸣佩仍不理会他所言，兀自仰起头，一时正容亢色，语气亦十分郑重，“阿珩，只那一回。我绝不会再出口欺骗你。”
不料她忽作此诺，叶珩之怔了一怔，一时又不禁有些好笑：“你真是……现下哪里是说这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