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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海滨城就像美国的其他城市一样,静谧、安详,更多些冷寂的消沉,或许是因为上个世纪那场将整座海滨城毁于一旦的劫掠,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并没有她的兄弟姐妹们那样多,出生率也远远低于其他——人们总是这样迷信,相信着一个毁灭的事实发生过一次就会再发生一次,不祥的海滨失去了她以往的魅力,尽管现在崛起的超级恶霸们或者为各自过于拥堵的城市不满,或者存着侮辱的心思,他们驱使他们的羔羊进入到海滨城,但她的子民们仍然惶恐着,并以各种方式从这座城市逃脱:有些选择莫须有的亲属关系,比如哈罗德的祖母;有些则用最决绝的死亡,像马丁·乔丹一样死得正派些。
理论上讲,现在的海滨城市民没有一个是正统的海滨城人,他们全都是移民。
哈罗德拉开窗帘,海滨城的天空向他问好,冷色城市的台前幕布干净透彻,晴日的阳光温暖祥和,跃过窗户在他眼前晃动,把蓝色映照成浅白,也将他棕色的眼睛镀上金色;风带着潮湿的水汽与燥热的温度扑打在他脸上,刺得发痒。哈罗德打了个喷嚏,低下头打开窗户,没有去看那片天空。
开窗通风,这是个好习惯也是折磨人的坏习惯,因为每每这时他总是不可避免地会看到海滨城的天空。对这座城市空域的恐惧从十岁开始,尚未终止;它的衍生症是对飞机这种飞行工具的恐惧,但当你在一家航空公司的基地里工作时,你总会慢慢克服这种状似无关紧要的症状——可是天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