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2)

她转头看着那张曾经让她感到信任与亲切的、属于她舅父的脸，埋藏在心底的恨意突然翻涌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令她紧紧咬着牙关才能压抑住的作呕感。
“哦？对于兽类而言，是不错的表情。”那人似笑非笑地道：“但只是这样的话，未免令人感到失望。”
艾黛尔贾特终于闭了闭眼，重归黑暗的一瞬间，她看到另一个艾黛尔贾特在黑暗中冰冷地注视着自己。
「从前的艾黛尔贾特已经死去了，现在的你想要活下去、实现你立下的誓言，就要比他们更不像人类。」
「你要放弃属于人类的部分，忘记软弱与哭泣。」
……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已经抹去了所有的情绪。她平静地注视着那个人，淡淡地道：“舅父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探望父亲大人呢？”
亚兰德尔公——被皇女称为舅父的男人重新端详了女孩一阵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皇帝陛下今天已经累了，你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需要去见陛下的时候，我自然会派人来通知你。”
艾黛尔贾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沿着皇宫中这座废弃的庭院小路一直向外走着，想要离那个男人远一些，再远一些。直到眼帘中映入了熟悉的身影，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皇宫的庭院，再走一段路，就是自己的住所了。
眼前的少年让她感到有些陌生，毕竟他们已经分别了许多年。他看起来比从前更加阴沉与不苟言笑，在她开口前，少年的右手按着胸口，深深向她弯下了腰。
“艾黛尔贾特大人。”
“修伯特……好久不见了。”
“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归来。”
“嗯……你还愿意追随我吗？”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是您的随从与伴读这件事，都不会改变。”
“即便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艾黛尔贾特？”
“无论您是谁，无论您想要踏上什么样的道路，我都会追随您。”
修伯特什么也没有问，包括她曾经在地下经历了什么，以及她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样貌。
“……谢谢你，修伯特。”
她毫不怀疑修伯特对她的忠诚，即便有传言父亲伊欧尼亚斯九世失势的其中一个推手就是修伯特的父亲贝斯特拉侯爵。
艾黛尔贾特花了一些时间来适应身边重新跟着修伯特这件事，理智告诉她现在她应该回到房间好好休息，以缓解她的身心俱疲。但她仍然在庭院中不断走着，看着，像是在珍惜着失而复得的珍贵之物。